寧王府門口。
沈肆當先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向大門口走去。
司雪衣隨後也跳下來,沒讓人扶着,衝着沈肆離開的背影喊道:“等等我!”
沈肆腳步一頓,又向前走。
司雪衣是何等人,完全理解圍追堵截的重要思想,就沈肆這一頓的功夫,就已經攔在了他前頭。
爲了維持形象,司雪衣伸手捋了捋耳邊的髮絲,努力的裝作溫柔的樣子說道:“王爺每日那麼辛苦,黑眼圈都出來了呢!”
沈肆無動於衷。
司雪衣咬牙,又笑道:“王爺可要好好照顧自己,保重身體。”
沈肆眼角抽搐。
司雪衣卡住了,好吧!她還是臉皮不夠厚,沈肆氣場太強大,她完全‘吼不住’啊!
低頭。
“其實我就是不忍心看王爺這麼憔悴,想要煲湯給王爺喝。”
完了完了,沈肆肯定覺得自己是個沒臉沒皮的人,說不準會怎麼看自己?
可是,換個角度想想,他會不會生出其他想法呢?畢竟他那麼裝【譁——】,也沒有人敢湊到跟前去。
等了半天沒反應,擡頭一看,她發現自己想多了——
面前空空如也,沈肆早已不知所蹤。
雖然沒有得到答覆,不過司雪衣默認沈肆已經答應了。
回到海棠苑便吩咐子夕通知廚房,準備相應的食材。
要知道,上輩子她一個人住,除了工作,沒事的時候就愛折騰各種美食料理。久而久之,廚藝蹭蹭蹭的往上漲,比之那些星級飯店的大廚也不遑多讓。
柳姨娘簡單打扮,搖曳身姿,假裝在府中閒逛。
目光隱晦的四處尋找。
“巧心,王爺會不會已經回清暉苑了?”
巧心低眉順眼答道:“主子,消息傳過來還沒半盞茶時間,王爺理應還沒到清暉苑。”
柳姨娘蹙眉。
確實,按照一般推斷,沈肆這會兒確實還沒走到清暉苑。
誰讓他今天受刺激了呢!
一想到司雪衣低眉順眼,巧笑嫣然的模樣,內心便覺得煩躁,不知不覺的步子加快,往日需要的時間才一半便回了清暉苑,柳姨娘自然撲了個空。
夏晨帶着司雪衣往府內廚房方向走去。
子夕在後邊勸道:“娘娘,廚房油污多,您何必親自去呢,奴婢將膳食做好,娘娘您親自送過去就好了。”
司雪衣笑笑:“傻丫頭,你做的和我親自做的能一樣嗎?”
子夕翹了翹嘴,知道阻止不了,希望到時候王爺吃了不要怪罪。
王妃娘娘親自做飯,嚇壞了廚房一衆人等,各個膽戰心驚,想勸又不敢勸。
司雪衣將所有人都打發到屋子外邊去,就留了倆燒火的丫頭。子夕也想留下來,也被司雪衣打發了,子夕撅着嘴巴守在外面,隨時聽吩咐。
門外衆人各有心思,紛紛竊竊私語,都在暗地裡討論這位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果真是美豔無雙。”
“聽說王妃娘娘還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稱呢!”
“這麼漂亮的美人居然會到廚房這麼腌臢的地方來?還親自動手做飯??”
“想來也是給寧王爺做的,真是可惜,這麼漂亮的老婆就該被疼在心裡,放在心尖尖上,哪捨得讓她做這種粗活?”
這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清暉苑,沈肆聽聞,翻書的手頓了頓,轉瞬又恢復原樣。
忙活了一下午,眼看天就要黑了,下人們都還在院子裡待着。廚房被司雪衣佔着,什麼也做不成,有人便開始擔心。晚膳時間要到了,這飯菜沒做好,到時候又要被訓斥了。
還好司雪衣很快就出來了,手中提着食盒。
“娘娘。”子夕激動的上前,從懷裡掏出帕子,想伸手又不敢動。
“你幫我擦擦。”司雪衣慣會察言觀色,哪裡不知道子夕是什麼意思。
得到准許,子夕這才小心翼翼的用帕子把司雪衣額頭上的一塊污漬擦掉。
等到司雪衣走了,廚房衆人這才一窩蜂似得涌進去,火急火燎的準備晚膳。
司雪衣提着食盒,尋着記憶中的路,向清暉苑走去。
“哎呦——”
事實證明,走到哪都有故意挑事的人。自從有了上一次被撞經驗,司雪衣就一直時刻警惕着。這次不過是後退了一步,手中食盒蕩了蕩。
司雪衣回過神,看向面前的女子。
一襲淡青色衣衫,明眸皓齒,想必是剛剛撞到了食盒,表情有些痛苦。
“你是……柳姨娘吧!”
柳姨娘擡頭,眼中神色變了又變,低聲道:“王妃娘娘。”
柳姨娘敢在背後利用沈姨娘,來給司雪衣找茬。卻從來沒想過正面抗衡,她慣是個會審視適度的人。
尤其是在王爺沒有對她反感的時候,她是再瞭解王爺不過的了。她與沈姨娘進了寧王府兩年,王爺從沒踏足過兩人的院子,想要見王爺,全憑刻意製造機會,到現在,連句話都沒說過。
下午司雪衣攔住王爺的事,府裡都傳遍了。她是沒想到那個女人膽子會這麼大,更沒有想到,王爺居然沒有怪罪,甚至聽說還真停下來聽那個女人說了幾句話。
“柳姨娘這麼晚還一個人在外邊,可是有些不太安全呢!”
司雪衣不用想也知道,光用眼睛看,柳姨娘長了弱不禁風,穿着倒是中規中矩,剛剛一撞有些鬆垮,內裡的風光便有些乍泄。
“是,妾身這就回去。”柳姨娘咬脣。
司雪衣又看了她一眼,正要走又想起什麼,將食盒蓋子揭開,裡面的湯已經灑了不少。
司雪衣似笑未笑的瞅了一眼柳姨娘,看的柳姨娘心裡直跳。
“我們回去吧!”
直到司雪衣走的沒影了,柳姨娘這才長噓了一口氣。她有些不明白,怎麼自己竟生出些害怕的心思來?
想着自己身後有主子,她身後也就一個小官之家,又覺着有些可笑,遂回去了。
路上,子夕疑惑的問道:“娘娘,你怎麼知道那是柳姨娘啊?”
通過幾天的相處,子夕覺得主子變了不少,不再像以前一般動不動就發火,責難她,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司雪衣笑笑,沒說話。
快到海棠苑的時候卻發現外面站着個人,仔細一看,這不是沈肆身邊的侍衛嗎?
“有事嗎?”司雪衣直接問道,並沒有像一些其他套近乎的人一樣叫什麼大哥,她覺得難受。
初三眼眸微亮,在有些昏暗的傍晚看不真切。
“王爺說,明日要和王妃娘娘進宮拜見皇后,特意讓屬下來通知娘娘。”
司雪衣微愣,點頭道:“我知道了。”
初三將沈肆的話傳到,不做停留走了。
司雪衣卻在疑惑的想着,沈肆爲何要帶她入宮?莫非是自己帶來的蝴蝶效應?想想有這個可能,司雪衣有些自作孽的感覺。
回到海棠苑,夏晨打開洗漱水,司雪衣洗漱過後倚在窗邊吹涼風。忽然想起明日還要進宮,轉頭對子夕說道:“你去找找看,我的嫁妝裡面有沒有什麼東西是適合送人的,”
子夕帶着夏草出去了,留下夏晨在屋子裡伺候。
不多時候,子夕便帶着幾個盒子回來了。
司雪衣翻了翻,發現都是些比較貴重的首飾,擺件之內的,便有些意興闌珊,問道:“皇后貴爲一國之母,什麼貴重的東西沒有,這些送去也是徒惹笑話,就沒有什麼新奇一點的玩意兒嗎?”
聽司雪衣這麼說,子夕也覺得有些不妥,又下去翻找了些認爲稀奇的玩意兒。
司雪衣看了看,有玻璃瓶子裝的香水,這是從海外商人手裡高價買來的,陳氏自己捨不得用,就當做嫁妝隨司雪衣一起到了寧王府。
還有一個白玉珊瑚,只有扇面那麼大,通體晶瑩,看上去便覺得不凡,更妙的是珊瑚呈飛翔狀,好似展翅欲飛的鳳凰。
司雪衣將白玉珊瑚挑出來,單獨裝起來,香水則放在了自己的妝匣裡。
“就這個吧!”
子夕將準備好的禮物拿下去裝好。
而另一邊,清暉苑。
沈肆吩咐道:“上次樓裡不是繳獲一塊血玉嗎?你去一趟,將它取來。”
初三微微頷首,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見。
沈肆踱步,走到書桌旁,提起毛筆,開始寫字,卻怎麼也不滿意,只覺得心裡特別煩躁,怎麼也靜不下來。
薄薄的嘴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睛聚精會神,狠狠的盯着宣紙上的字跡,好似要用眼神刺破上好的宣紙。
“啪——!”
沈肆轉身大步出了書房,開門帶起的風揚起書桌上的宣紙,隱約看見上面的字跡支離破碎。
沈肆繃着臉,沒有人敢湊上去,清暉苑所有人都默默的縮了縮身子,將自身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已入夜,寧王府到處都已陷入黑暗,只有走廊上的燈籠在夜風中忽明忽暗。
沈肆停住步子,目光落在不遠處一處燈火通明的院落中。
司雪衣有個毛病,怕黑,尤其是晚上睡覺,只要燈一關,四周一片漆黑,安靜的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她總覺得四周隱藏了什麼可怕的東西。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衝出來。
所以,她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開燈,幸好這寧王府家大業大,這麼點開銷就像毛毛雨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