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回來了,三夫人所去的書屋查到了,是東街一個叫百文齋的小書屋。”
百文齋就是上次舒心化身成舒小勝所去,以書屋之名暗中販賣官職的據點。
這個結果在舒心預料之中,卻是她最不想聽到的,李氏去百文書齋幹嘛?難不成舒啓祥還不死心?
雲牧來調查買賣官職之事,對方察覺之下對雲牧痛下殺手,舒心看過文知道這起案件不僅導致了灃縣滅門慘案的發生,隨着調查的深入還引發出很多貪污舞弊的大案,而幕後之人是身份極高之人。
幕後人十分受先皇寵信,並屢屢立下大功,在水曜國有着相當大的權勢,在小皇帝墨懿昕心中最大的敵人是墨謙白,那麼第二個強敵就是那幕後之人。
墨懿昕後來派墨謙白到灃縣調查滅門慘案,在暗中派人暗殺墨謙白將之嫁禍到那幕後之人身上,後來有線索指出那些案件幕後人的身份,墨懿昕便讓他們爭鬥起來,自己準備坐收漁利,但奈何計劃落空。
這些都乃後續之事,再返回說到灃縣滅門慘案,雲牧如今是吏部侍郎,吏部掌管官員的升遷、調度等事宜,調查買賣官職一事乃職責所在。
灃縣之所以發生滅門慘案,一是對方給調查案件的官員立的下馬威,二是殺雞儆猴,做給那些買官之人看,讓得那些人不敢給調查官員出證、作證。
如今賣官方與調查官員之間正是形勢最爲緊張的時刻,李氏卻在這時去百文齋?
這讓舒心心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問秋兒:“可知她去書齋幹什麼了嗎?”
秋兒愣了愣道:“說是去給十小姐跟十一小姐買書了。”
買書?真的只是這麼簡單嗎?舒心微微擰眉,冷聲道:“來人,去請三老爺到書房。”
侍從領命離開,舒心快步往書房走去,秋兒見舒心面上略微的凝重心跳了跳,難不成三夫人去書齋不是單純的買書?
秋兒跟在舒心身後躊躇半晌忐忑問:“小姐,三夫人去書齋並不是只是買書那麼簡單嗎?”
“現在還不知道呢!”舒心悠悠嘆息一聲:“但願只是我想多了。”
可舒心知道這定不是自己想多,只是有些事不便告訴秋兒。並非對秋兒的不信任,只是覺得有些事秋兒不知道對她有好處。
在書房等了沒多久,舒啓祥便到來,侍從將門關上。舒心請舒啓祥坐下也不跟他拐彎抹角直接問:“三叔,能告訴我三嬸去百文齋是幹嘛去了嗎?”
舒啓祥愣了下,李氏去百文齋是秘密前往,他沒想到舒心竟能知道,更沒想到她會找自己如此直接的詢問。這是不放心自己嗎?監視的力度可真是不一般,舒啓祥在心裡冷冷一笑,直直看着舒心,道:“去書齋還能幹什麼?不就去買書嘛!”
“三叔,有些事我提醒過你的。”舒心原本溫和的聲音帶上了沉冷,緊緊逼視舒啓祥,“這些話我跟你說可非危言聳聽,吏部侍郎親自前來灃縣調查買賣官職一事,這被扯上干係可不是好玩的。”
其實舒心最擔心的不是吏部的調查而是賣官的一方,他們敢兇殘的刺殺雲牧。敢製造滅門慘案。
舒心記得看文時,雲牧調查買賣官職一事跟墨謙白是分開的,墨謙白被派到灃縣調查灃縣滅門案,被滅門的三家是沒什麼靠山與背景的小世家,表面上三家沒有任何厲害關係,沒有與誰結如此深仇,找不到被滅門的原因,這讓墨謙白的調查陷入困境。
後來,墨謙白的調查跟雲牧的調查有了交集,這才知道了那三個世家被滅門的原因。
因沒有背景。所以被殺雞儆猴,舒心記得文中寫的被滅門的世家裡並沒有姓舒的,但因着蝴蝶效應的尿性,舒心總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
被舒心逼視的舒啓祥感覺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來。他駭於舒心的威壓又羞惱於自己的氣弱,更震驚於舒心所說的話,心裡掙扎半晌,迎視着舒心的視線努力鎮定道:“三小姐誤會了,你的提醒我記着,你三嬸去白文齋……”
舒啓祥一咬牙道:“是去退錢的。”
“退錢?”舒心蹙眉。
“是。”舒啓祥有些頹敗的嘆了口氣。覺得這事說出來特別丟人,但又怕被舒心誤會的麻煩,“我聽了你說的話,沒再打那方面的主意,但之前交的錢不是個小數目,所以我們便想着去退錢。”
“退錢?”舒心並未因這樣的真相而鬆了口氣蹙着眉問:“退到了嗎?”
舒啓祥有些尷尬的看了舒心一眼搖搖頭:“沒有。”
舒心略微思索道:“那些錢沒了就沒了,別再去找了,不要再跟那些人扯上關係。”
舒啓祥詫異的看着舒心,他沒想到舒心就這樣相信了他說的話,他想問一句“你就這樣相信了我說的話?”但看舒心清亮的眼眸中沒有半分懷疑,他知道舒心是信了的。
只是舒心眼中濃濃的擔憂讓他有些惶恐,躊躇了下點了點頭問:“吏部侍郎真親自來調查了?”
其實水曜國賣官一事由來已久,之前京中也派人調查過許多次,但每次都不了了之很快就死灰復燃,這才使得買賣官職一事越發猖獗也越發肆無忌憚。
“嗯。”舒心肯定點頭:“你該知道如今吏部侍郎的身份,這次會徹底清查。”
舒啓祥抿緊了脣,垂下眼,緩緩點了點頭,整個人帶着一種深受打擊的灰色絕望。舒心忽然有點同情他。這個男人從小忍辱負重到大,期盼着有一朝能徹底翻身,他一心想入仕途可能力有限。
終於有一天他走到了一條滿是危險的捷徑路口,看到了前方的光明,照亮他灰暗的人生,當他鼓足勇氣踏上那條路,眼看着就要成功時,出口在他面前崩塌,光明在他眼前熄滅,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別無他法。
那是一種怎樣的無力與絕望?
舒心不知道,那只有體會過的人才清楚。
但,那本就是不該走的歪道啊!哪怕是被迫,及時抽身沒被其中的危險反噬便已萬幸,舒心希望舒啓祥能想通這一點。
可,讓舒心沒想到的是,雖舒啓祥及時抽了身,危險卻還是聞風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