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清醒了過來,秦天楠沒有花太多的時間,便將事情解釋清楚了,最主要的是,秦天楠叫了柯爵來,讓柯爵給他證明。
柯爵覺得天楠開竅了,終於會動腦筋會想辦法了,會拉他來證明他與蔣乙黛之間的清白了。
聽到柯爵也說天楠與蔣乙黛之間沒什麼,陳雪這才真的信了。
突然覺得,受一切苦和累,都是值得的。彷彿身上的傷口,沒有那麼痛了。
秦天楠一直守在病房裡,陳雪傷口疼,也完全睡不着,兩個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秦天楠握着陳雪的手,問起她小時候的一些事情。
次日清晨,陳雪實在是太累太困了,這才合上眼睛睡下了。
秦天楠完全沒有睡意,冷沉着一張臉,拜託特護照顧好陳雪,自己走出了醫院。
他撥打了蔣乙黛的電話,打通電話的那一瞬間,他收起周身冰冷的氣場,整個人都像從前一樣,他好像什麼也不知道,好像真的相信蔣乙黛只是因爲太緊張,錯把油門當成了剎車。他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卻又一副把蔣乙黛當成最好兄弟的語氣,抱歉地說道:“乙黛,你還好嗎?對不起,昨天晚上把你扔下了。”
蔣乙黛這時候正裹着被子,她是被秦天楠的電話吵醒的。
昨晚被他的電腦那麼一嚇,直接嚇得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是凌晨了,那一刻,她真的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感覺。她只好給謝海峰打了電話,讓他趕過去,把她送回了蔣家。之後,她便裹着被子睡下了。
一直都睡不着,整個人精神狀態都很差,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唐雲馨的慘狀。之後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夢到四處都是黑乎乎的蝨子,那些蝨子在她身上跳來跳去,有的直接跳到她的鼻孔裡,有的跳到她的耳朵裡,有的鑽進她的衣服裡……她被嚇到,半夜又再爬了起來。
一整晚都睡得不安穩,早上好不容易睡得舒服了一些,電話又響了起來,原本想直接掛掉的,看到是秦天楠的來電,她一個激靈便清醒了,她裹緊被子接起了電話。不知道柯爵有沒有與秦天楠說什麼?秦天楠是相信她還是相信柯爵?陳雪死了嗎?
帶着各種疑問,她對着電話,虛弱地喂了一聲。
聽到秦天楠在電話裡道歉,她心中一喜,看樣子,柯爵的話,秦天楠這個蠢貨沒有相信,或者,柯爵像之前一樣,怕破壞了兄弟之間的感情,壓根就沒有與秦天楠細說。
她欣喜着,立即柔聲問道:“天楠,昨晚的事情,真的對不起,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情況真的很不好,一輛車子突然攔到了面前,我急剎車,然後踩成了油門,當時我嚇壞了。後來,一輛車子從後面衝了過來,我必須把車子往右挪一下,然後我加了一點點油,後來,那輛車子撞到了你的車,我的身體便猛地前傾,腳下一個不穩,便踩到了油門上,之後便發生了二次撞擊,我迅速地踩了剎車了,沒想到,悲劇還是釀成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陳雪,天楠,這件事情,真的太巧合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陳雪的。”
“我相信你,乙黛!”秦天楠的聲音響起。
秦天楠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冬天早晨的風,吹得他格外清醒,他想着陳雪一身的傷口,他的拳頭,便捏得死緊。以前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他不想去懷疑,二十多年的情誼,他一直覺得蔣乙黛是陽光的。事實,卻並不是如此。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去把電腦拿回來,免得釀成更大的錯。
雖有德叔幫忙,但是萬一電腦硬件落到了汪一賢的手裡,他們再切斷網絡,破解硬盤裡的資料,到那時候,德叔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辦法保住硬盤了。所以,他現在必須去拿電腦,如果拿不回來,他立即與德叔一起,將電腦硬盤內的資料,徹底黑掉。一切完全毀掉。
他對着電話再重複了一遍:“乙黛,我相信你。”
蔣乙黛的聲音,便顯得有些感動與激動了:“我就知道,天楠,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相信我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陳雪沒事了對不對?她那麼好,一定不會有事的。”
“是的,她不會有事的。”秦天楠的拳頭捏得更緊了。不會有事?呵呵,昨晚上,大小做了好幾個手術,最嚴重的,是將胸口處的肋骨固定好,內臟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他昨晚上悄悄地問醫生,會有一些什麼樣的後遺症,醫生說,這種事情說不準。有的人,肺部受到了傷害,年輕的時候或許看不出來,年紀稍大一些,便經常會夜間咳嗽不止……
脛骨粉碎性骨折,現在做了手術,等陳雪的傷養好一些了以後,還得做各種康復治療。用各種器材,強行運動,他只要想想,整顆心都會繃緊。
現在陳雪是剛剛醒過來,又剛剛睡着,對於自己的傷情,完全不知情。她不知道,她的腿,有可能一輩子只能坐輪椅。她不知道,她的額頭那裡,用美容針縫了七針,雖然是美容針,但很有可能還是會留下細小的疤痕,她不知道,她的肋骨以後可能天氣一冷,一下雨,就會疼痛。
他什麼都不敢告訴陳雪啊!他只要想想,他就受不了。他不敢想像,陳雪知道這一切以後,心理上會有多大的起伏?她好不容易激起的求生意念,會不會又再消沉下去?這一切,都是拜蔣乙黛這個惡毒的女人所賜。當然,他也有錯。
沒事了,呵呵呵。有什麼事呢?在蔣乙黛這種人眼裡,命跟螞蟻一樣,死了就死了,能有什麼事呢?
蔣乙黛聽到陳雪沒事了,咬牙切齒,面目猙獰,陳雪這個女人,真是和夏千尋一樣賤,這樣用力的撞擊,都弄不死她。
果然,這世上,低賤如螻蟻的人,命都很硬。
一如陳雪,一如夏千尋。一個是傭人,一個是落迫的小門小戶的女人,這種,也配叫千金?
收起自己那些陰狠,蔣乙黛說道:“沒事了那太好了,天楠,她在哪個醫院,我想去看看她,當面向她道歉。”
秦天楠的臉色便冷了下來。他想起昨晚柯爵對蔣乙黛說的話:是要趁着我們轉身的時候,往陳雪的傷口上捅一刀子,還是直接掐着她的脖子讓她嚥氣呢?
在柯爵對蔣乙黛說這句話的時候,當時他還覺得說得有些重了,現在想想,蔣乙黛這樣的人,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的。開車當着他的面撞陳雪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何況是背後呢?
昨晚他也問過老大,蔣乙黛有沒有碰過電腦?得到的回覆是,德叔那邊有反饋,有人碰了那臺電腦。幸好,有德叔,要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所以,他必須馬上把電腦拿回來。
他對着電話道:“乙黛,陳雪還沒有醒過來,而且,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你過幾天再來看她吧。”
蔣乙黛立即應聲:“好的,天楠,真的很抱歉。”
“我不怪你。”秦天楠虛以委蛇,眸子裡閃動着冷冽的寒芒。
他將情緒調整好,說道:“乙黛,我的車,昨晚你開回去了嗎?我現在來取車和電腦!你知道,我的工作,沒有電腦不行的。”
“我給你送過來吧。”蔣乙黛立即說道。
“不用,我來取就好,你是女孩,昨晚經歷了那麼大的事情,對開車一定會有心理陰影的,我過來取,你好好在家休息。”秦天楠彷彿還是從前那個一心爲蔣乙黛着想的秦天楠。
蔣乙黛對秦天楠終於放心了。脣角揚了起來,她就知道,柯爵爲了顧及天楠的心情,一定不忍將她的真面目在秦天楠面前揭開來。一則怕秦天楠難過,二來,也怕天楠不信,他們兄弟反目。
現在好了,既然柯爵昨晚沒有細說,之後就一定不會再提。
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爽朗地笑着說道:“好的,那我也就不矯情了,你過來取吧。你來了就先讓馮媽帶你去客廳裡喝杯茶等我一下。我還沒有起牀,我現在馬上起牀,洗漱一下,昨晚沒睡好,臉色有點難看,我需要做個美容,然後打理一下頭髮,再吃個早點,從現在開始計時的話,大概會需要兩個小時。你也可以掐着點過來的。好啦,一會兒見。”
蔣乙黛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秦天楠望着電話,神情冰冷。以前,蔣乙黛也常常會對他說這樣的話,每次大家一起出去玩,他來接她的時候,她都會讓他等。那時候,他等得甘之若飴。
而現在,他猜測,蔣乙黛不是真的要化妝,而是爲了拖延時間。她一定在想辦法竊取他電腦裡的一些關於十七堂的核心機密。
他現在慶幸,雖然老大常常讓大家一起在遇見大樓頂樓開會,很多事情,也毫不避諱。但關於十七堂的人員名單以及關於鶴羽令的一些核心機密,只有他、禹彬和司琰三個人知道。因爲他們三個,是經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