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廣善寺路遠,三人走了半個時辰纔到。雲月早就聽王府裡下人說廣善寺今日有廟會,此時來得早,廟會還沒開始。雲月進入殿裡,用剩下的錢買了祭品。
寺裡有專供香客祭拜的香案,雲月包了一張。一個蒲團一個火盆,旁邊一堆人高紙錢。
燒了半個時辰,雲月燒得眼淚都出來了,給薰的。
“芮妹妹,錢不夠的話託夢告訴我啊。”雲月抹了把眼淚,起身往外走去。
一走出大殿,吳纓和巳牧便圍了過來。
“該回去了。”吳纓緊緊盯着雲月,全身戒備着,似乎防備雲月拔腿跑了。
“還早呢,逛逛廟會再走。”雲月抱着手臂,從二人之間穿過。
吳纓不再堅持,面無表情地跟上雲月。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會出事?”巳牧眯了眼問吳纓。也難怪,他還沒經歷過被雲月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戲弄。
吳纓不回答,皺眉看着雲月鑽進了人羣。
巳牧冷哼一聲,扔了顆紅棗進嘴裡。
雲月鑽進了一個說書場子,說書人在中間,前面坐了兩圈,後面站了好多圈。雲月拼命擠到了前面,磕着瓜子聽評書。聽到忘我的時候,還跟着吆喝幾句,跟旁邊一個瘦長大叔一邊嘮嗑一邊嗑瓜子。瘦長大叔走時把凳子讓給了雲月,雲月樂呵呵地坐下了聽。
被請來參加廟會的,都是一行裡絕好的藝人。這說書人說得那叫好啊,語言神態口技無不精妙絕倫,場下觀衆聽得津津有味,都捨不得走。雲月聽了一個時辰,在說書人一場說完準備吃午飯了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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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月不餓,卻受不了廟會裡美食的誘惑。廟裡不沾油腥,小攤子上的吃食全是素的。逛了一圈下來,雲月挑了一家糯米豆沙甜品攤坐下了。
“這還剩這麼多吃的,又買?”巳牧瞪着雲月抱怨道。
“坐下吃啊。”雲月不管,拿着筷子等上飯。
吳纓照樣不理會,立在雲月側邊漫不經心打量四周。巳牧倒是餓了,想到這人跟王爺同桌吃過飯,見他熱情邀請,便從了。
“好好吃啊!”雲月和巳牧嚐了一口同時感嘆。
一旁吳纓下意識嚥了口唾沫,巳牧端了碗湊到他面前,夾起一個小丸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轉過眼神看它一眼時,巳牧把丸子一口丟進了嘴裡。吳纓恨得咬牙,真想一棍子掄死他。
“喂他吃一個嘛。”雲月也轉過頭來調戲他。
吳纓閉緊了嘴表示寧死不受嗟來之食。巳牧夾起一個丸子,使勁往他嘴裡塞,塞過了嘴脣還有牙關抵着。巳牧不耐煩,一拳揍上吳纓肚子,得,丸子終於塞進去了。
吳纓嘴含丸子眼含淚,恨不得扒了巳牧的皮!
雲月在一旁笑得抖肩。
吃完了糯米丸子,吳纓上前來催:“該回去了。”這次語氣要強硬許多。王爺讓他帶雲月去靈泉寺,本來一個時辰就能回王府,現在已經耽擱了太久,他是怕王爺會擔心。
雲月這下不能忽略了,嘆了口氣盯着吳纓:“下次出來不知要到什麼時候,讓我看一場雜耍吧?”
吳纓習慣了雲月的陰謀詭計,她換一招他便接不了了。
“王爺禁你足?”巳牧從旁打斷道,見雲月點了點頭,他來了義氣,“看看看,有什麼?回去王爺若是怪罪,大哥給你擔着!”
見巳牧放出豪言壯語,吳纓皺了眉不說話。
吳纓開路,雲月中間,巳牧斷後,三人擠入了雜耍圈子。雜耍藝人在一張半人高的臺子上表演,也是精彩無比,臺下喝彩聲此起彼伏。
“誒,大哥都幫你了,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巳牧並肩與雲月站着,長臂擱在雲月肩頭套近乎道。
雲月目不轉睛看着臺上,似笑非笑道:“我姓雲。”
側前方吳纓動了動腦袋,顯然在注意二人談話。
“你莫不是王妃帶來的那個哥哥吧?”巳牧佯裝驚訝道。其實他早已猜到過了。
“王府裡還有誰姓雲吶!”雲月打掉巳牧的手,太重了。
巳牧嘿嘿笑道:“小云子,別怕,以後大哥罩着你!”說着又把手擡起了,環過雲月脖子,壓在她的肩頭。
雲月忍了忍,沒再推開他。
“多大了?”巳牧一副大哥模樣問。
“未及弱冠。”雲月說,十八未及弱冠,十七也未及弱冠。嗯,不算騙人。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巳牧笑道,反而覺得他在裝老成,雲月的身板和相貌,若是個少年,看起來確實只有十五六歲。
“你這麼小,令妹就更小了,難怪王爺不碰她。”
沒想到巳牧提起這事,性子夠開放的嘛。雲月來了興趣:“王爺是因爲舍妹小纔不碰她,還是因爲王爺不喜歡女人吶?”
巳牧一怔,更沒想到雲月敢提起這事。民間傳聞猛烈,他們都有所耳聞。這點上他可不敢亂說:“呃……反正王爺對我沒興趣哈哈哈。”
前方吳纓聽不下去了,轉過頭來警告地瞪了二人一眼。
就這一眼,雲月忽然心生一計。
“誒,大哥。你和吳將軍誰厲害?”雲月側頭衝巳牧笑。
“看不出來麼?”巳牧挺直了脊背,頗引以爲傲,“當然是大哥厲害,從小到大沒輸過!”
“你看那個女孩兒。”雲月突然壓低了聲音說,“漂亮嗎?”雲月指着吳纓前面一個女子說。
巳牧瞟了一眼說:“還行吧……”
“膚白腰細臀翹,你什麼眼光?”雲月嗤笑道。
“你說漂亮就漂亮吧……”巳牧轉過頭看着前面,看個背影確實沒啥感覺,況且,他根本對女人沒什麼概念。
“那你看那個。”雲月指着側前方一個女子說。
“你小子看雜耍還是看女人啊!”巳牧拍了下雲月腦袋說。
“噓——”雲月翻白眼,“小點兒聲。”
巳牧目光兇狠地瞪向那些看過來的人,他們都訕訕地轉開了目光。
“棗還吃嗎?”巳牧哼一聲,轉頭問雲月。
“幫我拿着吧。”雲月壓低聲音,對着巳牧詭異一笑。示意他耳朵湊過來。
雲月在他耳邊說:“你站着別動,待會兒我叫跑,你就拉着我跑,怎麼樣?”雲月說完瞟了一眼吳纓。他看着前方,不理會兩人在說些什麼。
巳牧轉頭過來,雲月的臉還在近前,他扯過雲月耳朵,小聲說:“你想甩掉吳纓?”
雲月移開了頭,衝巳牧點頭。巳牧牽脣一笑,伸出手掌。雲月挑眉一笑,與他擊掌握拳。
雜耍數廟會大戲,戲臺子邊緣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雲月三人處在人羣中央,前後左右都是人,幾乎都是肩貼肩站着。
吳纓在雲月右手邊靠前一點點,巳牧就在雲月左邊並肩站着。
要做壞事,關鍵在於時機和速度。
雲月伸出鹹豬手,算好了吳纓眼神剛好瞟到那方,一把抓上前方那女子的屁股,用力不小。女子呼地轉身,還未說話,這邊一個女子便驚叫了一聲,兩個女人同時轉身,一個直接扇了吳纓一巴掌,一個看着雲月暗中擡起來的巳牧的手,大喊大叫。
好事開了個頭,雲月便泥鰍般東竄西竄竄出了人羣。速度和時機剛剛好,雲月竄出人羣后也不向後看,隨便選了個方向跑去。
人羣裡吳纓和巳牧反應過來時,雲月已經跑到了距離他們幾步開外。按人羣的密度,還是抓得到的,可是身邊兩個女子和她們的親友哪裡肯放過他們。吳纓片刻間便被打了好幾巴掌,巳牧則是被吐了一臉唾沫。
這一陣打鬧之後,雲月已經跑出了人羣。兩人毫不猶豫想追,卻被拉住了一步走不動。
吳纓腸子都要悔青了,還是大意了……
巳牧恨得牙癢癢,小子簡直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