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忘記了一些事,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夕菡說,她此時已到了趙府,見到了姐姐夕顏。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頭會痛的,”夕顏愛憐的撫了扶她的長髮,柔聲說道。
“可是,我像恨着蕭豫,卻又不知道爲什麼恨着他。”夕菡無奈的說。
“傻孩子,皇上對你這麼好,你怎麼會恨他呢?”夕顏笑着看她,“菡兒,你們只不過鬧了一點小別扭,沒有恨,你愛着他,知道麼?”
夕菡定定的看着姐姐的眼眸,那裡面像有什麼東西,如此的深諳。她素知這個姐姐懂得一些“旁門左道”,駐顏,魅惑,還有……其他的什麼,她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她用力閉上眼睛,不讓自己的心神被控制,肩頭的傷隱隱的痛着,疼痛能讓她清醒。
“菡兒,你怎麼了?”夕顏抓住她的手,關切的問。
“姐姐,不要改變我的心境。”夕菡惱怒的擡起頭,“我不愛蕭豫,我恨他,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
夕顏一愣,隨即說:“我沒有蠱惑你,我只是希望你遵從自己的心。”她站起身,嘆了一口氣,這個妹妹……她走出房門,把門關上,正準備離開,卻見她的丈夫趙飛揚向這邊走過來。“什麼事?”
“上峰有令……”他壓低聲音,剛說了四個字,夕顏輕掩住他的嘴,示意他離開之後再說,兩人這就去了書房。
在江南的日子應該是自由而快樂的,可是總有種奇怪的感覺縈繞在夕菡的心頭,她像忘了很多東西,本該是她生命裡的記憶,卻變得空空如也。她使勁去想,想到頭痛也想不出來,大概真的沒什麼吧?她說,也許是自己太多心了。
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好事。這樣一想,她又開心了一些,只是苦惱她爲什麼在恨着蕭豫。姐姐說,那是愛,愛愈深,恨愈切,因爲蕭豫的身邊不止她一個女人。是這樣嗎?好像有那麼一點感覺,但不完全是,她不是一個小量的女人。最後只能安慰自己,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也許哪天忽然就想起來了呢?恨就恨着吧,反正現在看不到他,眼不見爲淨。
趁着自己的肚子還沒太大,行動都還自如的時候,向二姐討教。
“你想學什麼?駐顏?魅惑?還是房中術?”夕顏咋一聽到她想向自己學藝的時候,笑了好久,要容貌有容貌,眨一眨眼睛就能魅惑衆生的女人,竟然要和自己學這些?難道是想學房中術嗎?她又笑。
“很好笑嗎?姐姐,我覺得這件事很莊重,看你笑成那個樣子。”夕菡一臉嚴肅,不解的問。
“事情本身確實不好笑,可是你來學,的確很……”看到她滿臉正經的樣子,夕顏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夕葉!不許笑!”夕菡瞪着她,使出殺手鐗。
“幹嘛提我以前的名字,我不喜歡,還是夕顏好聽一點。誰說暮顏花是薄命花?應該叫薄情花纔對。”她立刻不笑了,這一招果然很有用,她嚴肅起來,“那麼,你到底要學什麼呢?以你現在的狀況,是不適合學這些的。”
“駐顏。”
“不行!”夕顏皺眉,說道,“你明知駐顏的代價是不能生育,可你現在懷着身孕,根本不能學這個,難道……你真的不想要這孩子嗎?”
“誰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不管怎樣,孩子都是無辜的。我學這個不是爲了我自己。”於是,她將鄭雅嵐的遭遇說了一遍,又說:“你只要告訴我方法,我不去練,回頭教給她就行了。”
夕顏點點頭,說道:“那也好,可數程很是幸苦,不知道那位娘娘願不願意練就呢?”
夕菡撇撇嘴:“你都能堅持下來,那她也一定能,女人天生就是愛美的,能青春永駐,誰不想啊!”
夕顏白她一眼:“那好,我只口述,你用心記着吧。”
於是,兩人便開始傳授駐顏之術,夕菡也用心聆聽着。
就這樣,夕菡在江南過了幾個月,轉眼就到了冬天,厚厚的冬裝包裹着她,使得她的大肚子也不是那麼明顯。她的食慾很好,一餐所吃的東西比平常多了好些,即使在懷着蕭毅和一珍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能吃。不知道是否因爲腦中的記憶喪失了,要別的東西區填補。
她過的沒心沒肺,基本上每天都要往外跑,即便是寒冷的北風呼嘯的日子,一塵不變的去溜達。夕顏派了幾個人跟着她,可是她不願意,經常在半路上就將那些人甩掉。此時正是採辦年貨的時候,所以街上和各大商鋪都很繁忙,最忙的當然是江南的首富了,所以趙飛揚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也沒空管她,卻不想她正出了事。
那日她又出去玩耍,照例不讓人跟着,路上忽然殺出刺客,十幾個人手握利劍,紛紛向她逼來。
“真是活見鬼了,我以爲慕容珏死了我就可以高枕無憂的上街玩樂,想不到如今還有人想殺我。你們快說出主子是誰,我興許還能饒你們不死!”夕菡還是從前的脾氣,狂妄而任性,即便他們說出主子是誰,她也不會饒過。
索性那些人根本不買她的帳,個個神勇無比的向她衝來。夕菡冷哼一聲,一劍封喉,其中有人已應聲倒下,其餘的人並不退縮,像是非要置她於死地一般,招招凌厲狠辣,夕菡許久未練劍,但也不減當年。只是隱隱覺得小腹脹痛,她停下片刻,用手輕按小腹,心中急了:糟糕,大概是動了胎氣,需速戰速決才行。手上使力,腹中卻愈來愈痛,終跪倒下去。
“殺了她!”爲首一人喝道,其餘人揮劍劈來。
夕菡眼見劍光閃閃,心中大駭,想此次吾命休矣,還要連累腹中胎兒。眼睛閉上,卻又聽“當”的一聲,睜開眼,看到有人護在在即面前,背影甚是熟悉。
只見那人揮手斬殺了兩名刺客,乘他們猶疑間,迅速扶夕菡起來,夕菡看的清楚,此人正是柳雲陽!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柳雲陽見她難受,不敢戀戰,要帶她先回趙家再說,誰想那些人根本不死心,繼續追趕起來。
柳雲陽的輕功不弱,但此時揹負一人,便不能走遠。夕菡腹痛難忍,寒冷的冬天也已滿頭大汗。喘息間,眼淚流出,悔道:“我當初說不要這孩子,所以他現在恨我了,他要離我而去了……對不起……我的孩子,是孃的錯……”
柳雲陽氣息混亂,說道:“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保你和孩子安全。”說時,刺客已到了他面前,他停住腳步,放下夕菡。刺客衝了過來,他奮力迎擊。而此時,夕菡已痛的暈了過去……
“孩子……我的孩子……”夕菡淒厲的叫出聲來,睡夢中,她夢到孩子沒了,哭着醒來,雙手連忙去碰小腹。
“菡兒,菡兒……孩子在的,孩子保住了。”夕顏去抓她亂舞的雙手,按在小腹上,安慰道。
夕菡感覺到小腹還是凸的,終於緩出一口氣,哭道:“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說不要孩子的話了……對了,柳雲陽怎麼樣?”
夕顏忙說:“他沒事,受了點輕傷,你姐夫請最好的大夫幫他治傷呢。這次幸好有他在,我看你以後還敢亂跑。”語氣中不乏溫柔的責怪。
夕菡心有餘悸,喃喃說道:“不敢了。”
夕顏一笑,輕拍她的雙手,說道:“你好好再睡會兒,我去給你看看藥。”看夕菡閉上眼,她也退了出來,從懷中拿出一枚腰牌,是從那些刺客身上搜到的,上面赫然寫着:壽安宮!她冷哼一聲,收起腰牌,走到書房,見趙飛揚果然在此。她將腰牌遞上,說道:“這件事看來一定要讓主上知道了。”
趙飛揚雙眉一挑,說道:“當然,我已擬好向上峰報告的書信,再將腰牌奉上。”
夕顏略略點頭,看着窗外暗下的天,呢喃道:“這天氣,好像又要下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