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完顏割韓奴只是準備出城而已,這金狗,還在忙着收禮,呸!”
“哦?忙着收禮?好事啊!”
“大人何以說是好事?那些金狗送的禮物,不也是民脂民膏?”柴青源頗爲不解,同樣感到迷惑的,包括了詹木等人,就連吳安邦都瞪着一雙眼鏡,等待流水的解釋。
“是啊,這些禮物都是民脂民膏,可金狗越是如此,那被剝削的人心頭不就越是憤恨?這憤恨,他們現在發不出,就只有死死的壓着,越是壓迫就越是憤怒,總有一天,當他們有機會爆發的時候,豈非就爆發的越是強烈!”
“大人說話,總是跟常人不同,發人深省!”詹木算是所有人當中最先回過神來的一個,不住的點頭贊同劉涗的話,而胡立等人向來又是聽詹木的,詹木點頭,他們也就跟着點頭,只有那柴青源,擰着眉頭,還在苦苦思索劉涗這話,究竟是不是正確。
“青源,如今咱們就是一家人了,那些虛情假意的東西咱們都拋開,你能不能發動山寨裡面的人,幫咱們搬些石頭枯枝,等這場戰鬥打完…”
“這場戰鬥打完,他們怎麼也不能再住在這裡了吧?”
不等劉涗的話說完,柴青源就接上話道:“即便是咱們能夠不讓一個金狗溜走,事後他們仍舊可以查到此處,到時候山寨裡的人還不是會被他們殺死泄憤,所以這場戰鬥,不管他們想不想,都已經被你牽連了,劉大人,你當真是好謀算啊!”
攤開雙手,劉涗聳聳肩膀表示自己的無奈。他其實沒有想過牽連到誰,只是因爲恰好柴青源兄弟跟這幫子山民住在這裡而已,在這個問題上,劉涗可以摸着良心說,他是無辜得。
“我現在就去安排吧,不過如果沒有好處,恐怕有一些山民是不會答應幫忙的。”
“如果在戰鬥結束之後,他們不僅僅可以獲得金兵的衣服、錢財、食物還有兵器呢?加上你們兄弟兩個,還有金兵手裡的俘虜,我們也不會超過四五十人,可完顏割韓奴麾下可是有好幾百人馬,到時候多餘的物資,我們不如就論功行賞如何?”
戰鬥還沒有開始,可在劉涗嘴裡好像已經結束,勝利是必然的,戰利品也是豐盛得,甚至已經考慮到論功行賞的環節,對於這種強大的自信,柴青源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劉大人,我必須要告訴你,這些山民大部分是沒有半點戰鬥力的,如果你希望他們參加直接的戰鬥,恐怕結果會讓你非常失望,死傷是其次的,影響到勝負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青源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他們直接參加戰鬥啊?你看看雙乳山這裡的地勢,不就是天然爲以弱勝強、以少勝多而準備的麼?一開始我制定計劃的時候,就沒有將你,還有這些山民考慮進去,應該說你們都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有了你們,計劃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你大可以放心的去告訴山民們,參加這次戰鬥,不僅僅可以殺金狗報仇,而且還能獲得大把大把的物資,爲啥不賭一把呢?難道他們還擔心會輸掉什麼嗎?”
沒有賭本即是一個賭徒的不幸,又是最大的幸運!
沒有賭本,不論輸贏,結果都不可能再糟糕,而劉涗一針見血的點出山民們如今的處境,柴青源嘴巴動了動,卻是沒能說出半個字來,最終無奈的嘆息一聲,點頭道:“好!我去了!”
有柴青源出面動員,當然比劉涗這個外人的話更有說服力。
正如劉涗謀算的那樣,山民當中有一部分人對殺金狗有興趣,有一部分人對殺金狗之後的收益有興趣,如此一來,山民的意見很快得到了統一:只要劉涗能夠說到做到那兩點,他們就義無反顧的爲劉涗賣命!
所謂的兩點,一個就是不直接參加戰鬥,另外一個就是戰鬥勝利之後的收益。當劉涗親自站出來表示絕對沒有問題時,山民們立馬就動員起來,但胡立等人的指派下,搬石頭的搬石頭,拖柴火的拖柴火!
“安邦,青源,你們都是馬背上的健將,如今我們手中僅有四匹戰馬,所以你們只能各帶一騎,務必要將完顏割韓奴散發的偵騎一一干掉,不得有誤!”
“得令!”
“胡立,詹木!你們的任務是率領剩餘的兄弟,等完顏割韓奴的中軍進入峽谷後,遠弓近矛,務必將試圖後撤的金兵堵住!”
“得令!”
“柴胡!”
“劉家哥哥,我在呢!”
“好!柴胡,你的任務就是率領一撥山民,負責將峽谷那頭的柴火點着,然後落井下石,儘量殺傷金兵的有生力量!”
“劉大人,你不是承諾,不讓山民們直接參加戰鬥?”
“是沒有參加直接的戰鬥啊。只是煽風點火,落井下石而已,青源你難道認爲這是直接的戰鬥麼?所謂直接的戰鬥,當然是要面對面纔是啊!”
對着眉頭緊鎖的柴青源微微一笑,劉涗將這話說的是理所當然,以至於柴青源愣是找不到半點反駁的理由,但心中仍舊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柴胡,你告訴我,你和山民們,願不願意殺金狗?”
“願意!我們都願意!我恨不得殺盡天下金狗哩!”柴胡揮舞着他的拳頭,無比認真的說道。
“那就對了!柴胡,哥哥我告訴你,終有一天啊,這些金狗會被咱們殺盡的,終有一天!”
“是麼?那會是劉家哥哥你帶領我們殺盡的麼?如果真是那樣就太好了,爹爹媽媽在天上看到我們殺盡金狗爲他們報仇,一定會非常高興,大哥你說是吧?”
面對自家弟弟的問話,柴青源只得點了點頭,隨後就道:“柴胡,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跟金兵發生直接衝突,記住了沒有?若是你做不到,我就…我就要告訴爹爹媽媽,說你不聽話!”
“這…大哥,我殺一個金兵都不行麼?就殺一兩個過過癮也不行麼?”
“不行!”
柴青源沒有給自家弟弟一點鬆動,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吧好吧,你這個大哥不如劉哥,不如劉哥呢!大不了我就選幾顆比人大的石頭好了,莫老爺,莫老爺,陪我找石頭去,我要比人還大的石頭!”說着話,柴胡就走遠了,一點都沒給柴青源多說兩句的機會,惹的這個當兄長的不住搖頭,對着劉涗露出一股吃醋的眼神。
“小孩子不懂事,童言無忌,你不會這點度量也沒有吧?其實柴胡他很喜歡殺金狗…好了好了,不說了,咱們按計劃行事罷!”
看柴青源一副馬上發作的樣子,劉涗擺擺手,也不再打擊他,揮手讓大家夥兒散開,各自按計劃行事。
而另一頭,完顏割韓奴帶着他的六百親兵,施施然押解着俘虜,晃晃悠悠的行走在咸陽城通向會寧府的管道之上。
坐在馬背上的完顏割韓奴嘴巴里還噴着濃濃的酒味兒,整個人也是晃晃悠悠像是隨時都會掉下馬背一般,嘴裡叼着草莖,喉嚨裡哼着不知名得小調,當真是悠閒的很。
此時這支隊伍比來時除了多出俘虜和大量的金銀財寶之外,更是多了幾個女扮男裝的新兵,這些新兵都是咸陽城守贈送給完顏割韓奴這個小王爺的“禮物”,只不過這個禮物需要重新包裝包裝才能隨軍而行,否則被人捅上去,那怕是完顏割韓奴小王爺的名頭,也會受到重重責罰!
當然,更有一種比嬌娘還美妙的東西,那就是漢人的好酒,完顏割韓奴倒是有個小聰明,將這些美酒都用大罈子封起來,然後裝載大馬車裡,美其名曰是咸陽城贈送給他爹的禮物,其實誰都知道,這些美酒到了會寧府,最終只會倒進完顏割韓奴的肚子裡!
“小王爺,前方有個峽谷,是否需要排出偵騎先行勘查,以防萬一…”麾下領軍將領打馬來到完顏割韓奴面前,拱手爲禮提醒道。
“峽谷?峽谷有啥好勘查的,這可是咱們大金的官道,官道你知道麼?難道你還怕有山賊?如果有的話,你派出偵騎豈非打草驚蛇?那些蟊賊若是知道這軍是本小王領得,那還不有多遠逃多遠了?不查,不查,若是真有山賊,正好給小王我功勞簿上添一筆,省得父王總說我沒用!”
完顏割韓奴一個勁兒的擺手,渾不耐煩那領軍將領的話。那領軍將領心有不甘,想再度強調自己的想法,殊不料才一開口,就見完顏割韓奴將嘴裡的草莖噴了過來:“還囉嗦?還囉嗦小王就拿鞭子抽你了!有心思想這些不如睜開眼睛看看天色,日頭都西沉了你還不去安排紮營,難道這些都要本小王親自動手?”
“是!卑職這就去安排!”
那將領擡頭看了看天邊的日頭,距離下山至少還有一兩個時辰,可小王爺都發話了,他還有啥好說的,只希望明天,千萬不要遇上山賊!
可惜這將領不知道,雙乳山裡如今已經沒有山賊了,只有一羣兵,一羣不屬於南宋朝廷,但卻是熱血宋人組成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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