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前鋒領軍將領爲撒離合,劉此去你定要小心,不可上了金兵的惡當,唉,我這裡實在是.”
“海情大人放心,末將自會小心行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顏安,既然你要求跟着劉一起,那此番出征,你就要聽劉之命,不得有誤,還有你,楊政!”
在剛剛的軍事會議上,吳階原本想親自率領兵馬前往饒風關,但是因爲陳遠猷的話,讓他不敢擅動。
然而劉子羽卻不能不救,不僅僅因爲劉子羽是漢中城的最高長官,是王俊的高級幕僚,更重要的是,兩人之間的感情非同一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正是因爲有當初劉子羽的舉薦,纔有瞭如今的吳階。
當然前面也說過,即便是拋開‘私’人感情,吳階也要去救饒風關,若是讓金兵突破饒風關直入漢中城,也就意味着整個巴蜀向金人敞開了大‘門’,南宋扼守巴蜀的計劃徹底落空,從此陷入三面包圍之中,到哪個時候,南宋就離滅國不遠了。
如果說此時沒有劉的存在,那麼吳階不會考慮太多,哪怕就是有陳遠猷向他提出的警告,他仍舊會趕赴饒風關,抗擊金兵。
但正是因爲劉的參加,才讓吳階有了新的選擇。首先是他對劉的謀略有信心,然後纔是對劉麾下兵馬的戰鬥力有信心,吳階這個人從其一生的戰鬥經歷來看,還是個喜歡動腦子打仗勝過賣力氣打仗的人。
而劉,正好是符合他在戰爭藝術上的“審美觀”,故而纔會連自己的愛將楊政,都‘交’給劉使喚。
劉、楊政和顏安,三人都是吳階麾下的正將,每人一千兵馬,總計三千兵馬。
乍一聽,好像已經不少,畢竟吳階手中全部的實力也就是萬人左右,其中真正能夠上陣作戰的,恐怕還遠不足萬人,不如劉三人麾下,個個都是‘精’兵。
可是破了金州衝向饒風關的金兵有多少人呢?
十萬!
這是金人自己報出的數字,也是南宋朝廷收集到的情報彙總,或許有些誇張,但五萬以上必定只多不少。
故而哪怕吳階對劉極有信心,但戰爭不是光靠信心就能決定一切的,三千人面對數萬窮兇極惡的金兵,吳階能不擔憂?
“末將必定聽從劉指揮,絕不抗命,還望大人放心!”
楊政和顏安雙雙向吳階承諾,這才換來吳階‘露’出微笑。
不過隨後吳階又道:“此時饒風關已經有子羽的部將田晟鎮守,不過他兵馬也不多,劉你去了之後,千萬不要反客爲主,田晟這個人我不太瞭解,如果他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要多多包容.”
“大人,這些事情你就不用教我了,我知道該怎麼做的,還是讓我們下去整飭隊伍,抓緊時間出發,此去饒風關,三四百里路呢!”
整個吳階屬下,也就只有劉纔會用這種口‘吻’跟吳階說話,不過這也就是劉有本事,他這樣說吳階非但不會氣惱,反而會覺得親切,說實在話,有時候就連吳都嫉妒劉,說吳階對劉,比對親兒子都好!
每次吳這麼說的時候,劉總會給他一拳:這不是明擺着佔劉便宜麼?
對於劉子羽這個人,劉並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從吳階的口中知道,當初張俊來陝之後,劉子羽就曾經擔任過張俊的高級幕僚,憑藉着其對川陝人事的熟悉,向張俊推薦了大量的優秀人才,其中也就包括了吳階。
撒離喝是馬不停蹄向饒鳳關,與此同時,劉這邊也帶兵出發了。
別看顏安和楊政在吳階軍中的時間比劉長的多,兩人也是比劉年紀更長,甚至他們帶的兵馬,都是吳階麾下最‘精’銳的一批,可是一從河池出來,不出百里路,情形就明顯起來。
劉麾下的騎兵,雖說速度不快,甚至有些騎兵騎馬的姿態都還有些不正確,不夠省力,但是在行軍途中幾乎無一人開口說話閒談,每個人都緊閉雙‘脣’,兩眼平視前方,雙手穩穩控住繮繩保持騎兵隊形整齊。
而顏安和楊政麾下的騎兵,則是顯得有些散‘亂’,無法再排成一排排並肩而行,而是三五成羣,有說有聊。
楊政和顏安呵斥過幾次,效果卻不是很好,這讓他們兩人在劉面前頗有些不好意思。
再過百里,劉的兵馬仍舊陣型未散,而楊政和顏安的部下,甚至有人敞開衣裳摘下帽子乘風,一眼望去,哪裡還有軍隊的模樣!
其實往日裡這些兵馬都是如此,楊政的顏安看習慣了又沒有對照,自然是不覺得如何,但今日跟劉的兵馬一比較,頓時感覺不好起來。
“劉,你這些兵馬,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你看看那個,”楊政擡手指向一個邊上的騎兵,汗水都沿着眉梢在滴了,卻是不見其眨一下眼睛。
“就是練出來的啊!楊大哥,這戰場上的事情,除開咱們這些當將領的腦子好使之外,更重要的就是練兵了!要時時告誡士兵們一個道理,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此乃十字真言,換過別人,我是不會說的!”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精’闢,當真是‘精’闢!我老楊書讀的少,看來將來這天下戰場,還是你們這些年輕人,還是你們的啊!”
“什麼書讀的少,你壓根就沒讀過書!”
顏安此時也湊上來,一面打趣楊政,一面問劉道:“這晌午都過了,要不要停下來吃飯放馬?”
擡頭看了看天‘色’,劉道:“也罷,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就按顏大哥說的辦!”
疾行兩百里之後埋鍋造飯,顏安和楊政再次感受到劉兵馬的紀律嚴整,心中暗暗發誓,若是這仗之後還有命回去,一定要找劉好好取經,學會訓練兵馬纔是。
此時守在饒風關的,除開劉子羽派去的田晟一部兵馬之外,還有一隊人馬,那就是在金州燒了儲積,一路倉惶逃回來的王彥。
其實王彥這個人並非是沒有本事,說起他,還有一段掌故。關於王彥的記載之中,“八字軍”應該算是最有名氣的。
所謂“八字軍”,這個稱號最初是被金人叫出來的,指的就是王彥率領的兵馬,臉上都刺着“赤心報國,誓殺金賊”,跟岳飛背上的“‘精’忠報國”四個字,實在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不過不同之處在於,岳飛背上的字,是他老孃刺的,而王彥麾下的兵馬,卻是因爲尊敬王彥,自己給刺的。
當初王彥曾經曾經兩次隨种師道討西夏,立下過戰功。等到靖康年間,王彥又慨然棄家赴河北,投在河北招撫使張所帳下,被破格提拔爲都統制。而這個時候,大名鼎鼎的嶽鵬舉岳飛,就在王彥的麾下擔任裨將。
其後不久,王彥率岳飛等七千人強渡黃河,‘激’戰收復新鄉,取得渡河以來的第一次大捷。金人以爲宋軍主力來到,便出動幾萬‘精’兵將王彥軍隊團團圍住。
在這關鍵時刻,張所卻被朝廷貶逐嶺南,河北西路招撫司撤銷,以至於王彥等人成爲孤軍。衆寡不敵,又無外援,王彥只能下令突圍而出。當時形勢之嚴峻,以至於有幾位裨將都帶兵而逃,也就是這個時候,岳飛因爲跟王彥的抗金方法策略不同而選擇離開。
身上沒了官職的王彥轉戰幾十裡,入一氣之下進共城西山,當上了義軍。這是一支由散兵遊勇和地方豪強組成的義軍,戰鬥力卻是不弱,讓金人十分懼怕,高價懸賞王彥首級。爲預防發生意外,‘弄’的王彥晚上睡覺都要經常換地方。
至此,其部下爲其抗金的一片赤心所感動,就都在面上刺“赤心報國,誓殺金賊”八字,以示忠於王彥、忠於宋廷。“八字軍”的名聲逐漸傳播開來,兩河義軍紛紛響應,傅選、孟德、焦文通等都來歸附,隊伍擴大到十幾萬人,金軍屢次進行圍剿都沒有成功。
王彥是忠心耿耿想要報效朝廷,殊不料這報效之路卻是困難重重,一方面因爲朝廷‘奸’人當道,另外一方面,也是懼怕王彥手中這十幾萬兵馬,一旦控制不好‘弄’出大問題,當王彥最大的支持者宗澤去世之後,王彥最終因爲黃潛善和汪伯彥兩人的原因,被封了武翼郎,實際上就是被閒置,以至於王彥心灰意冷之下,乾脆致仕回家去了。
直到張俊坐鎮川陝,才重新舉薦王彥,原本王彥以爲這次終於可以大展宏圖,卻又因爲跟張俊意見相左,被派去任金州安撫使,雖說後來的事實證明王彥最初的意見是正確的,然而此時王彥已經只能在自己的屬地裡殺殺反賊強盜,權當是娛樂了。
但就王彥的生平來說,說他是愛國志士一點都不會過,只能說時運不濟,思想頑固。若是當初在太行山的時候,他能將手下十萬兵馬逐一掌握,立杆自起的話,今日之川陝,又會是何等模樣?
“劉,按照大人所說,那撒離喝領兵十萬,如今饒風關兵馬究竟幾何?”顏安開口問道。
“王彥不是還有一萬多兵馬麼,加上田晟的萬餘人,再加上咱們.”說到此處,劉都忍不住有些遲疑,畢竟三千人,跟人家動輒以萬爲單位的計量,實在是想去甚遠。
“也就是說,不足金人三成兵力?此戰,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