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之外,那一條不算寬也不算窄,雖然硬化過,但是仍然坑坑窪窪的道路,似乎已經年久失修。上面晴天一層灰,一陣風颳過,就是一片黃塵飛揚。那灰塵大得直如在一片黃色大霧中旅行,弄得張旭差點忍受不了。
這兩年張旭在雞籠那個地方。本來雞籠這個地方的路都人腳踩出來的,都不寬,路邊又都長滿了青草,晴天不會有黃塵飛揚之憂。同時那地方又不大,對加寬道路還並不是很迫切。張旭出遠門就是去福建路的泉州,自然就是乘船了。並沒有在陸路上進行過長途跋涉過,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但這次,很快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旅途艱難了。
但是現在張旭懷疑腳下的這條路也是人腳踩出來,然後又被人工加寬的,就變成這樣子。明州到臨安的路上,屬於江南地區,又很靠近海邊,因此雨水也就格外多了。上路當天夜裡下了一場雨。第二天再上路的時候,張旭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滿是泥濘的道路上,覺得昨天走在乾爽的道路上,可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那滿路的泥濘不但把時不是把靴子粘住,那些坑坑窪窪更是時不時地把張旭僱來拉禮物的牛車陷進去,費老大的勁都拉不出來。更是讓張旭幾乎急得嘴上起泡。
最後,張旭發現這條路上,還有很多宋人在行走,好些宋人都脫掉鞋子,這樣一來走在泥濘的道路上,反而輕鬆靈活得多了。還有很多宋人都還肩挑手提着不少東西。反正張旭從來都自認爲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於是一急之下,完全不顧自已是一國使者的身份了,乾脆一聲令下,讓自己帶來的護衛和隨從們都脫下鞋子,把那些禮物也都從牛車上拿下來,每人肩上扛點或者手上拿一點。
張旭的這樣一搞,頓時讓那個嚮導何峰鄙視。心說,你好歹也是一國派出的使臣,怎麼也是這麼一幅鄉巴佬的作風?就算你不是一國使臣,但是看你穿着,好歹也像是個有錢人啊,怎麼如此行事?你快點慢點到臨安有什麼關係?蠻夷之國就是蠻夷之國。
豈不知張旭心裡,那個所謂的大雞公國也沒有多少當作一回事,包括張旭自己。而他在穿越前,就是一個最底層的草根,自然就是這種作派了。同時,張旭還保持着二十一世紀凡事講究效率的習慣,。那個時代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這句話已經深入人心。另一方面也確實很急,想早點把事情辦妥當,好能夠早日回去。
脫了鞋子,沒走多長的時間,別人都沒什麼事,突然張旭覺得腳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不由得哎喲叫了一聲,把腳提起來一看,發現腳底板不斷地有血流出來,原來被一塊尖利的石頭把腳底板給紮了。這下真是華麗麗的杯具了,欲快反而更慢了一點。
結果,從明州到臨安,在二十一世紀,只要兩三個小時的路程,居然硬是走了十天,從三月十六走到了三月二十六,方纔看到這個時代的臨安城門。
張旭到臨安城外的時候,南宋臨安朝庭禮部已經派遣主客司官員前來迎接。那主客司的官員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冷漠,鄙夷卻又虛假的笑容,和張旭互相肉麻地吹捧客套一潘之後,把張旭引入懷遠驛,安置在裡面住下之後,又拉出禮物清單之後,讓張旭住在這兒等候消息,便揚長而去。
作爲一個海外潘邦小國(張旭自稱),這次上貢的禮物既是比較豐富的,也是比較實惠的,同時對張旭他們來說,成本也是很低的。共計有:香胰一百塊,白胰一百塊,精細白鹽一百斤,百鍊精鋼刀劍各二十把,散裝紅茶十斤,還有紫金十塊。
張旭帶着這些準備進貢給南宋皇帝的禮物,住在臨安懷遠驛賓館裡面,開始充滿憧憬和期待,同時忐忑不安地等着那個南宋皇帝趙擴的召見。
第一天,張旭沒等到召見的任何消息,於是就問那懷遠驛裡面的小吏程志安,那小吏程志安告訴張旭說,覲見皇帝那有那麼容易的啊,至少也得跟禮部派來的禮儀官學好禮儀,纔會安排覲見。現在皇帝肯定還不知道這回事。張旭又問道:“那禮部什麼時候會派禮儀官來教我?
那懷遠驛小吏眼睛一瞪,說道:“這我那兒知道?你問我,我又問誰去,那些大人平時時都很忙的,現在這段時間就更忙了,那有說來就來,說派人就派人的?”
張旭問道:“那那些大人們現在都在忙什麼呢?”
那小吏漠然說道:“這個我那能知道。我要是能知道,我就不用在這兒幹這侍候的活兒,我也當官去了。”
張旭無奈,只好再等。
第二天,張旭滿懷期待,沒等到任何消息。
第三天,張旭滿懷期待,還是沒等到任何消息。張旭不由得有點急了。
第四天,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張旭決定不在驛館裡乾等了。親自去禮部,找禮賓司的人詢問。那禮賓司的人很禮貌,很冷淡,很客氣地說外藩朝貢,這事歸鴻盧寺管,該去問鴻盧寺。
去了鴻盧寺,鴻盧寺的人很禮貌,很冷淡,很客氣地說朝覲要先學禮儀,學禮儀歸禮賓司的人管。
張旭傻眼。就算是白癡,現在也知道這兩個部門在互相踢皮球。這種政府部門之間踢皮球,有時候僅僅是出於一種官僚習性,有時候是想要敲詐索賄,有時候卻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原因。通常是一種陰謀的徵兆。但現在張旭卻不知這個臨安朝庭有什麼陰謀針對自己?自己又有什麼好值得針對的?正如此想法之下,張旭希望這只是一種官僚習慣而已。
一想到這點,張旭的一點倔脾氣發作,一再每天宅在懷遠驛裡面乾等到消息。而是每天都出去,先去一趟禮賓司,扯住幾個比較閒的人聊天打屁一陣。再去鴻盧寺,扯住幾個人再聊天打屁。接着去禮部其他部門,不管能不能進去,逮誰就是誰,扯住聊天打屁。最後在整個禮部都混了個臉熟。
在禮部下層官僚小吏圈子裡面混了個臉熟之後,張旭又去其他的部門廝混,和那些部門的一些小官僚和小吏們混得臉熟。張旭希望以此能夠有機會見到臨安一個重要的政治人物,說上話,或者找到門路,好把自己的來意早日傳達到皇帝那裡去。
可是,張旭前世今生,都是草根中的草根,根本就沒有同任何政府部門打交道的經驗,想找個門路,鑽營行賄之類的,都不知道如何着手,這麼做的效果可想而知。結果是仍然沒有任何人來理會他。
時間進入開禧二年四月份,正在張旭以大雞公國使臣的身份,在臨安跟各個部門的小官小吏們廝混的時候,南宋朝庭不宣而戰,出兵佔領了淮南東路的重鎮虹縣,穎上,新息,褒信等地。
五月份,宋寧宗趙擴正式下詔北伐,宋軍全線出動,皇甫斌率軍攻打唐州,建康都統制李爽領兵攻取壽州,郭倪遣部將郭倬,李汝翼攻打宿州,江州都統王大節統兵攻進蔡州,至此,歷史上的開禧北伐正式全面展開。
而這時佔據北方已經幾十年的女真族大金國,立即做出針鋒相對的對應措施。宋寧宗下詔北伐,北方金章宗就下詔南征。同時任命平章政事僕散揆兼左副帥,趕赴汴京全權指揮對宋軍的作戰。
同時金軍的軍事指揮機構也做出了相應的調整,升諸道統軍司爲兵馬都統府,以山東東、西路統軍使紇石烈執中擔任山東兩路兵馬都統使,任命定海節度使、副都統完顏撒刺爲副使,陝西統軍完顏充爲陝西五路兵馬都統使,指揮各路大軍對宋軍展開猛烈的****。
此時,宋金兩國兩軍在前線打生打死,血肉橫飛,硝煙漫天。而臨靈城裡,爲了支持指揮前線作戰,整個朝庭各個部門都忙得腳不沾地,昏天黑地,更沒人來理會張旭,張旭被徹底忽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