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一聽,連忙問道:“白蓮教還有一個北宗啊,在什麼地方?”
鍾百川說道:“北宗自然是在北方大金國境內啊。當年我曾爺爺死後,白蓮教暫時交由楊幺統領,楊幺便培植親信,篡奪我們鍾家基業。後來,楊幺也被宋高宗皇帝派岳飛給剿滅了。剩下的教中弟子便一分爲二了。留在南方秘密潛伏的弟子,重新奉我們鍾家爲尊。而楊幺殘餘手下,則渡江北上,逃往金國境內,在北方秘密傳教,開枝散葉。現在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勢力也是相當可觀了。”
張旭問道:“哦,那白蓮教北宗在什麼地方?有多大的規模了?”
鍾百川說道:“北宗現在在山東東路那一帶,規模可能比我們南宗還要大。因爲北方窮人比南方更多。那些人窮得更難以活下去,所以白蓮教在北方發展也更容易一些。”
張旭問道:“那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們南北兩宗還有聯繫不成?不是互相敵對了麼?”
鍾百川說道:“我們雖然對楊幺當年的作爲很不滿,不過畢竟都是白蓮教同宗,還是有一些聯繫的。北宗現在的教主叫做楊安兒,聖女叫做楊妙真,江湖號稱楊四娘子。兄妹兩人就是當年楊幺的後代。幾年前我還去過北方一次,和他們見過一面。和那個楊四娘子一直還叫書信來往。自從我來到這裡之後,通路斷絕,這纔沒了消息。不過,如果我寫一封信給她,詳細說明這裡的情況,我想,她一定也會願意把教中的窮苦弟子送到這裡來。”
張旭說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寫一封信,我把這裡的事務安排一下,就帶着你的書信去北方大金國山東路去找她。”
鍾百川點頭答應,就寫一封信,介紹了雞籠這邊的情況,特別強調了雞籠這邊有大片無主的荒地,來這兒耕種,只要誰開墾,就歸誰。
但是張旭還沒安排動身,便突然被一宗意外事務給纏住了。那就是沈素貞做外科手術引發了糾紛。
沒錯,是做外科手術。當張旭第一次聽說別人說,沈素貞給別人工膛破肚時,也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但當張旭來到那個慈濟醫院裡,看到幾個病人躺在那兒裡,終於發現這是真的了。
原來,當時得益於阿拉伯帝國的強盛,阿拉伯的醫術是非常發達的,遠超過世界上其他的地方,包括中國南宋。並且已經發展出了一些外科手術。
而蒲壽敏作爲這個時代的阿拉伯才女,醫學也是精通的,雖然還沒親手做過手術,但也觀摩過其他的人做過的。
當她對沈素貞說過這個後,沈素貞便開始動了心,非要掌握這門醫術不可。
而沈素貞,本來就有相當紮實的中醫理論基礎,和豐富的行醫經驗。自從女兒出嫁後,獨自一人,大感孤獨和寂寞。尤其她還對張旭產生了情絮,卻不可能會有着落,這讓她更感到痛苦和寂寞。這兩年來,便發了瘋一樣,拼命地鑽研醫學和給人治病。一聽蒲壽敏說了這外科手術醫療之法,便廢寢忘食地鑽研起來。
當然,畢竟人身上的大事,她也不敢莽撞,而是先拿一些兔子小羊等小動物做試驗,等做的手法練熟了,又設法買到了一些死人的屍體來練手。
沒錯,就是買了屍體來實驗。就是去年當張旭南下占城買糧的時候,去的路上碰到了一夥海盜,回來的路上,又碰到了一夥海盜,這可惹惱了張旭。
一回來之後,張旭就向陳宗德趙國興和元老院報告了此事,建議派人招撫或者出兵剿滅那些海盜,以免南方商路受到影響。
於是陳宗德和元老院商議之後,便讓秦大鬍子,徐無雙,張志遠三人,輪流排班,帶着一些海軍南下,一面儘量招撫南方海盜,一面對那些頑固的海盜進行剿滅。這樣一來可以維護南下商路。
二來可以讓這支不斷地擴大的新手海軍,熟悉海上作戰,鍛鍊海上作戰技能,提高海上作戰水平。現在雞籠船場規模已經擴大了好幾倍,每個月都新戰船下水服役。有新戰船舶了,當然也要有新水手,新士兵,新船長等等。
大雞公國人人都知道,在兩三年之內,必須要和南宋朝廷在海上進行一場生死決戰。必須儘可能地提高海軍的實力。而那些新招的水手,士兵,船長等等在完成基本的訓練之後,必須最快地提高作戰水平。最好的方式,除了出去捕鯨之外,而那些數量衆多,但是呈一盤散沙狀態,同時武器裝備比較落後的海盜,便成爲他們刷經驗值的又一個理想對象。
這樣一來,那些新手海軍們,通過在海上不斷地剿匪,果然進步神速,海上作戰技能提高很快。只是這樣一來,消耗也巨大。除了去捕鯨捕鯊換取一些錢外,張旭掌管的財科徵收來的稅款,也主要傾斜向他們,秦大鬍子和徐無雙,張志遠三人,還到處求爺爺,靠奶奶地想辦法。
而沈素貞知道那些海軍們去剿海盜後,便找到秦大鬍子,提出向他們購買一些屍體。秦大鬍子當然求之不得,每次出航回來時,都要帶一些海盜屍體回來,賣給沈素貞。沈素貞屍源充沛,不但自己練習解剖,也讓自己手下一些成績好的徒弟練習解剖。
沈素貞練熟了手之後,便開始對一些急性腹疼,這個時代,其他的辦法無法醫治的垂危病人,進行手術治療。已先後進行了八例闌尾炎手術。便這畢竟還是一個感冒就可能要人命的時代,那八例闌尾炎手術,也沒有全部救活,而只救活了五人,有三人傷口感染髮炎而死……
雖然手術前,沈素貞已經說過,並無把握,只能一試。那五個被救活的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甚至直接就稱沈素貞爲菩薩,還說要給她立生祠,以便天天給她上香。
那三例沒救活的人當中,其中兩例,其家屬開始也是認命,認爲命該如此,也沒有辦法。但是其中有一例,卻出了大麻煩。
原來這個死者名叫易成,來自於中原金宋雙方交戰區。他有一個弟弟,名叫易丹,兄弟兩是讀書人,但是在大金國一直沒有考上秀才的功名。去年開禧北伐之後,他們也成難民,後來逃到海州,跟隨張旭南下,遷移到流球雞籠這兒來。隨後因爲兄弟兩人都識字,同時字也寫得非常好,被一齊招入官府,分別擔工商科的副科長和民政科的副科長。
去年剛一過來,這兄弟兩人,便以中原儒家的眼光,打量這個國家,發現這個國家簡直莫名其妙,不知所謂,完全不符合儒家士子眼裡的國家標準。
而最離經叛道的是,這個國家居然沒有國君,把國君職位交給所謂的媽祖娘娘,這是最莫名其妙的。當國君是要治國的啊。把國君職位交給媽祖,請問媽祖如何治國?這個國君如何對國事進行決斷?
還有,這裡最高職位的,居然是兩個最高執政官。知不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啊?兩個人權力一樣大,職責也完全一樣,什麼事都互相扯皮,皮不扯完,事情就沒法做,這成何體統啊?
另外,這裡一羣鄉巴佬族長,居然成爲國家元老,組成一個元老院,不但要輪流擔任所謂的最高執政官,還要對什麼事都要過問,什麼事都要七嘴八舌地糾纏一通,最後才能決定。糾纏不完,也別想做什麼事。這做事那有什麼效率啊?他們兄弟兩人分別當了兩個副科長,想做點手腳,撈點兒油水,卻被幾十又眼睛盯着,也感覺極不方便。
在中國傳統的社會裡,當官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撈取各種各樣的灰色好處,要不然,就指望一點兒朝廷奉祿,怎麼可能發財致富,過上人上人民的日子?完全靠奉祿的清官,那也只能是窮鬼一個。但現在,兩兄弟只覺得在這兒,雖然當上官了,卻撈不上油水,自然是很不滿。
這心裡正有滿腔的不滿呢,哥哥易成卻讓沈素貞給治死了,當弟弟的易丹,便不肯罷休了。他首先找哥哥的頂頭上司陳宗德,痛哭流涕地說道:“那妖婦沈素貞,藉口醫病爲名,將人開膛破肚,實在有幹天和啊。這自古以來,聞所未聞啊,任何醫書醫理上,都無此等醫術說法啊?這是大逆不道的歪理邪說啊?現在害死了我那可憐的兄長,請執政官大人做主,下令緝拿沈素貞問罪,還我那兄長一個公道?”
但陳宗德和沈素貞什麼關係?自然向着沈素貞說話:“什麼歪的邪的?胡說八道!沈素貞已經用此次救活了好幾個人,你那兄長沒能救活,只能怨他命該如此,怎麼反怪起她來了/行那醫術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並無十足把握,一旦有意外,也各安天命,你又來此胡攪蠻纏,真是豈不此理,給我滾出去。”
事後,那易丹一打聽,得知陳宗德與沈素貞的關係,只好作罷。但他又去找另一個執政官趙國興去哭訴了一番。
那趙國興雖然與陳宗德同爲最高執政官,同權同職同責,但是由於他本來的宗族力量沒有陳宗德的大,平時說話自然就不及陳宗德響亮。這一來,心頭不由得有些不舒服,漸漸地有些想與他別苗頭的意思。現在一聽易丹這麼一說,便下令孫大爲,將沈素貞緝押起來,準備將她定罪。
趙國興此令一出,頓時就在整個雞籠掀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