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桂枝小臉上浮現的懵懂與迷惑,張宗尹笑了笑,遂解釋道:“丫頭,有了這腰牌,自此後你便可隨意出入大內及德壽宮,但要記得,只限大內與德壽宮,其餘場地非傳勿入!”他生怕這丫頭不明不白地闖入大內中的禁區,所以提前叮囑。
見此,張梅香已是震驚萬分,要知道這太后的腰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得到的,想她張梅香與太后之間這麼多年的關係,方纔得到了一塊腰牌,而桂枝憑藉今天這場獨舞,竟然也能獲得?雖然她心底裡開心,但張梅香總擔心在桂枝這個年紀得到此物,恐怕並非是一件好事……不過,面對太后的賞賜,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給桂兒示意一個眼神,讓她接着。
看到張夫人並沒有阻止,桂枝雙手接過那塊腰牌,並且將其舉過頭頂,俯身說道:“謝太后賞賜。”
吳太后對這個小丫頭迄今爲止可以說是觀感頗佳,無論是從相貌還是從言談舉止及禮儀來看,這絕非是一個普通家生養的閨女。
“梅香,日後傳你入宮時,便帶着桂兒也來,我瞧這丫頭歡喜,日後也想多見見,看着她成長。”吳太后望向張梅香開口笑道。
後者趕忙施禮,遂回聲應道,“既太后有命,日後桂兒便隨我一同前來給您請安了。”
對於桂枝的賞賜已經給出了,但是京都教坊也不僅僅是桂枝一個人出了力,所以說對於其他人員的賞賜,吳太后在這之後也是一一列出,張梅香無拒,皆欣然接受,因爲她知道,京都教坊爲了這一次秀演可算是鉚足了勁,所有人都繃在一根弦上,這些賞賜也是他們應得的。
賞賜後,吳太后又拉着桂枝繞着德壽宮的花園走了起來,這走來走去,路過的宮女、侍從們無不朝吳太后躬身施禮。
與此同時,桂枝也感覺到這些人像是在對自己施禮一樣。明明自己只是一介舞女,在京都教坊內也不過就是張大司的女兒而已,教坊裡都沒有人對她這麼客氣,爲何宮中卻有這麼多人對自己畢恭畢敬?
吳太后何等人也,那生活在宮中大半輩子的人了,眼中自是能發現平常人看不到的細微事物,自然也能夠察覺到桂枝對這一切都感覺十分陌生,爲了讓她不這麼緊張,吳太后開始詢問她除了舞藝之外還有其他什麼才能。
桂枝思索了半天,想起向大鼻所說:北苑之中的那些雜藝,有些難登大雅之堂。
於是她將那些學過的雜藝便都說了出來,若是向大鼻此時在此見到桂枝將這些話說給太后,他定會感動得淚流滿面!因爲他畢生所求的,就是讓這些路人覺得登不上大雅之堂的雜藝,成爲人人都能接納的藝術。
張梅香原本是想開口阻止桂枝的,但是瞧見吳太后聽完之後,樂得合不上嘴,便也沒有打斷,卻見吳太后聽完之後,拍着桂兒的肩頭笑道:“好啊,這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能精通其中一兩門,以此爲生計,便可博得一席之地,而你年紀輕輕竟然懂得這麼多東西,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嗎?”
桂兒沉默了一會兒,這麼幾年來她在京都教坊,接觸到的東西也不過就是這些琴棋書畫,但當她想到在自己沒有這些興趣愛好之前,唯一的興趣,便是與父兄們吟詩作對那些詩詞,那些句子彷彿還縈繞在自己的腦海當中,於是便開口吟了一句:“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爲有暗香來。”
這句詞乃是出自王安石筆下。王安石乃是前朝重臣,吳太后自然是聽過這些詩句的,但沒想到桂枝小小年紀竟然也能誦出這些,頗感意外。
“好啊!好啊!丫頭,你還真是總會給人驚喜!”
瞧着這麼聰明的桂枝,吳太后愛得不行了,此時恨不得這丫頭乃是自己親生。離開德壽宮時,她再三叮囑張梅香,要經常帶桂枝入宮來,對此張梅香欣然應下。
經過幾日的收尾,教坊總算得以出宮。
臨別前吳太后依舊召見了張梅香以及桂枝,一番寒暄後,也定好了下一次找她二人入宮的時間, 這之後桂枝便隨着張夫人離了大內皇宮。
雖然這幾日在宮中桂枝受到的誇讚不少,但是和這些相比起來,坊間卻早已經把桂枝比作成天命女子了!
臨安城內大街小巷,此時人人口中都在傳的事兒,便是在大內皇宮之中桂枝的那場雁舞,各個版本、各個說法,一應俱全,甚至都已經被說書人改編成了段子,放在茶館裡去講了,是以京都教坊的人員在返回教坊的途中,沿途受到了不少熱心民衆的圍觀,他們圍在街邊瞧着京都教坊的人過去,便是歡呼爲他們鼓掌喝彩。
而這飛雁舞,百鳥朝鳳,更是成爲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美談佳話。
對此,桂枝並沒有表現得太過得意,而是一如既往地回到教坊後便一頭扎進天舞閣內,獨自練舞。
其間,除了蘇姒錦來找她,她纔會一起結伴出去,或者是在坊間裡轉一轉,去找向大鼻他們,或者是出城去籬笆園看看小七,反正生活被安排得滿滿當當,而京都教坊也在慢慢地好轉,不僅前來支持他們的商會越來越多,就連原先跑了的一批人也都紛紛湊上來獻殷勤。
而且桂枝也很明顯發覺到,張夫人自從宮中回來後,便和自己的關係彷彿不太一樣了。每天,兩人都會留出一段時間坐下來促膝長談,或者談上一個時辰,或者談上數個時辰,反正二人的相處時間也越來越多了,雙方從心中開始接納對方,情感日漸深厚。
不過這煩惱總會隨着年紀的上漲而逐漸增多,時光轉瞬,數年而去,桂枝將至二八之年!
芳華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