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感悟武道,自命天下無敵。
可是,就在他最爲輝煌的時刻,霎時間落入了塵埃。
他此時才知道,自己和人家的武藝相差多少。他的驕傲與自信,又是多麼可笑!
一連十二刀,毫不含糊的盡數切入了他的身體中。此時的愛洲移香齋,被插的就像個賣糖葫蘆的草把子一樣!
而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李凌豪,已經直起腰來。
就在他身後那個寬闊的刀鞘裡,如今就插着那把東瀛天下五劍之一——童子切安綱!
愛洲移香齋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軟軟向地上滑落。
當他跪在地上的時候,他的雙眼還在眨也不眨的看着對方的刀鞘。在那裡,插着自己傾注了一生心血的那把刀!
“原來……東瀛真的並不是天下,我在這一隅之地稱王稱霸、所謂的縱橫無敵,竟然……只是個笑話而已!”
這就是愛洲移香齋最後的一個念頭。
隨後。就見他的身體,慢慢向後倒了下去!
這位陰流之祖,天下兩大劍豪之一的愛洲移香齋,終於在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只井底之蛙的這一剎那,死在了比武場上!
……
這個時候,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在場觀戰的這些人,無論是華夏軍的衆將、還是東瀛大名、幕府重臣,他們全都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明明下場比劍的,是他們東瀛最爲自傲的兩大劍豪之一。明明形勢已經漸漸的,向着朝自己有利的形勢開始轉變。
明明對方已經兩手空空,完全沒有了還手之力,明明他的身上,只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刀鞘!
可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怎麼會在轉眼之間,他們的劍豪愛洲移香齋居然就在這馬上就要大獲全勝的時候,卻在一瞬間落敗身死?
在場的這些東瀛人,就像是一隻只目瞪口呆的蛤蟆。他們只知道傻乎乎的張着大嘴發愣,卻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的現實!
……
“看他的兒子,就知道他爹是什麼德性!”
這個時候,就見李凌傑搖着頭,對沈墨說道:
“這個愛洲移香齋,其實原本不至於落敗得這麼快。他要是提起全副的精神和我哥對戰,只怕他們之間的勝負還在五五之數。”
“可是,他一看見我們兩個的年紀,就過於輕視我們。在比劍鬥技的時候,更是兩招之後,就把我哥的劍術視爲了奇技淫巧之術。”
李凌傑撇了撇嘴:“可是就在他暗暗得意的時候,卻被我哥的因果之刀,慢慢的誘入了歧途。”
“在比劍的時候自信膨脹,那就是自己作死!別說是高手相爭了,就是街頭上兩個小販用菜刀對砍,這樣的心態也是必敗無疑!就這樣的人,也配稱劍豪二字?”
李凌傑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臉上滿是一片不屑之色。
聽到了李凌傑的話,沈墨也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隨後,就見他向着李凌傑問道:“剛纔我說的那句話,你悟透了沒有?”
“以衆小不勝爲大勝……哪有那麼容易?”只見李凌傑的臉隨即就苦了下來。他皺着眉搖了搖頭說道:
“若想做到心有不爭,像我這樣的心性,沒有三四十年怕是不成的。而且悟道還需要契機和天時,才能參悟得透……”
“你想什麼呢?”
這個時候,就見沈墨過去拍了拍李凌傑的肩膀。
隨後,他笑着向場下的那位和尚念阿彌慈恩努了努嘴。
“你沒悟道,你以爲這個參悟了一輩子佛法的老和尚,他就悟道了嗎?”
“這個和尚看起來雖然心性佛法了得,但是他寫信約戰,卻是不遠千里,有所爲而來。”
“這禿驢的心頭火熱,他的四大皆空全是假的。你悟不到的道理和境界,他也一樣沒有參悟到,你怕他個毛線啊!”
“啊?”
當李凌傑聽到了沈墨這話之後,只見他立刻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向了沈墨。
隨後,就見他臉上一陣狂喜之色,猛然浮現了出來!
“將軍說的對!”
只見這個時候的李凌傑,一臉激動至極的表情向沈墨說道:“我有不爭之心,他有必勝之意!原來這個時候,他比我還要着急!”
“他是東瀛劍豪,此行爲名聲所累,他身上肩負着東瀛四島的重望……他非勝不可!”
“以衆不小勝爲大勝……他只要不能勝我,其實他就是敗了!”
“多謝先生指點!”
等到李凌傑說到這裡的時候,只見他臉上微笑着,已經恢復到了之前從容自信的神態!
就見他雙手抱拳,向着沈墨深深的拜了下去!
如今沈墨的一席話,已經將雙方的境界差異和勝負之心說的清清楚楚。此時此刻的李凌傑,終於在勢不能敵的絕對劣勢之中,看到了一絲取勝之機!
……
“我跟你說的那些話,其實我一句都做不到。”
這時候的沈墨,摸着鼻子苦笑着說道:“可見天下事,真的是知易行難。二哥一語悟道,你纔是是真覺悟者。”
“明知事不可爲而爲之,先生纔是天下大勇之人。”
聽沈墨說到這裡,李凌傑也笑着對沈墨說了一句。
而這個時候,只見那位念阿彌慈恩,手中握着一把長度比太刀略短的打刀,慢慢的走向了場地正中。
……
“好大的刀鞘!”
就見這位老和尚,笑着對李凌豪說道:“和尚這把刀,不知道它能裝得下不能?”
“大師手中的這把刀,不知有什麼來歷沒有?”這時,就見李凌傑一邊說着一邊走下了場,換下了他的哥哥李凌豪。
“沒有,”念阿彌慈恩搖了搖頭,眼神在李凌傑腰間的斷刀上掃了一眼。
“這是我隨手找來的,和尚用什麼刀,並不重要。”
“我知道,佛法講究四大皆空。”聽到了念阿彌慈恩這句話之後,就見李凌傑的左手,輕輕地把腰間的斷刀抽在了手裡。
“你用什麼刀不重要,但是你總該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拿起這把刀吧?”李凌傑問道。
“我當然知道,”念阿彌慈恩忽然笑了笑,他臉上無數的皺紋就像橘皮一樣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