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還想試試這位沈知州的深淺……”
“現在你試出來了把?你個蠢豬!”他的話聲一落,頓時同時好幾個人在他旁邊怒喝了一嗓子!
……
一時之間,這幫州衙的官吏在二堂裡呆若木雞的坐了一陣。每個人都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
眼前的情況真是讓人意料不到,沒想到新官上任,新任的州官竟然是這麼一個喪門星!
等到過了良久之後,只見那個倒黴的勾押官忽然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要不然咱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萬一要是州庫失了火,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什麼?”聽到他這句話之後,那位通判大人頓時就是眼睛一亮!
然後隨即,就見他又是一臉苦相的萎縮了下去:
“現在滿堂衙役捕快都已經換成了他的人,做這件事哪有那麼容易?你要說現在州庫那邊沒有他的人看着,打死我我都不信!”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又是垂頭喪氣的把頭低了下來。
這個時候就見那位,通判大人猛然間渾身上下一哆嗦,然後這才難以置信的擡起頭來,用驚恐的眼神看了看大夥兒。
“衙役、皁隸、捕快三班,都在今天上午換成了他的人!這……這事怎麼會這麼巧?”
就在這一霎時之間,只見這二堂裡的殘席周圍,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懼的光芒!
就在此時大家的心中,同時都想到了一件事:這絕對不是巧合!他們這位新任的州官大人就是憋着壞,特意到這裡來搗亂的!
……
當天夜裡不到三更,館驛裡住着的那位前任知州大人劉步竹就收到了這個消息。
當他聽說新任的知州大人,非但拒不接受州庫裡的鉅額虧空,反而還用自己的封條封存了州庫。這位劉大人剎那間就是眼前一黑,肥胖的屁股一下子就跌坐在了椅子上!
只見他臉色煞白,一粒一粒黃豆大小的汗珠傾刻間從額頭滲了出來,啥時就淌得滿臉都是!
“完了!”只見這位劉大人喃喃自語的說道:“本官流年不利,居然在這卸任的最後一步出了紕漏,趕上了這麼一個又愣又狠的傢伙!”
“那些虧空,光是庫銀一項就是三十二萬三千五百兩銀子!銀子啊!媽的老子當了三年州官,也沒賺這麼多銀子!”
……
同樣是在這天晚上,趙閣老府中的管家趙天良靜靜的等待在房檐下,一直等到臥室裡面的慘叫聲漸漸停了下來。
隨即有兩個丫鬟擡着一個血跡斑斑的小小身體從房間裡走出來,把這個不知道是死還是活的小女孩扔給了下人。
之後她們把茶送進去之前,還看了一眼在房檐下靜候的趙天良。
不一會兒,趙天良就聽見屋裡面傳來了一聲懶洋洋的召喚聲,這是趙閣老叫他進去回話的聲音。
於是趙天良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跨過門檻兒,笑呵呵的進了廳堂。
他知道一天中的這個時候,是閣老最爲舒適暢意的時刻,在他心情大好之下,對待下人也會更寬容一些。
果然,他一進門就看見鬚髮皆白的趙閣老正側躺在一張貴妃榻上。
在他旁邊的侍女在給閣老用熱毛巾擦了臉之後,隨即又端起一個小小的紫砂壺,對着閣老的嘴餵了兩口茶水。
然後,就見這侍女又從桌上的茶盤中拈起一粒松子糖,放入了閣老的口中。
等到這套程序做完之後,趙天良就聽見閣老的鼻子裡嗯了一聲,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哼聲。於是趙天良忙上前,賠笑着輕聲向趙閣老說道:
“老爺,今兒那個新上任的本地知州,過府來拜望您來着。”
“哦…”只見趙閣老的眼睛半睜半閉,似乎是昏昏欲睡的樣子,似有若無的輕輕應了一聲。
但是熟悉這位老人家的趙天良卻是心裡清楚,此時此刻,面前的這位老人卻是清醒得很。他現在話裡邊的一個音兒發的不對,老人家都會立刻知道。
“他來的時候太早,我讓他在門上候着。誰料想那小子沒耐心,先回去了。”隨即趙天良立刻柔聲說道。
“嗯?”趙閣老這一次的聲音中,帶出了一絲疑惑的味道。
照理說在他的門前久候,這就跟“程門立雪”是一樣的。不但很能體現來訪者的尊敬,也是巴結他的一個很好的機會,怎麼這個新任州官卻走了?
“那個新任的知州太年輕,估計還沒到二十歲。”只見趙天良又接着說道:“估計是年輕人養氣功夫不夠,還是過於急躁了些。”
“哼!”這時候,趙天良就聽見閣老的鼻子裡哼了一聲,似乎是氣惱中帶着一絲不屑。
隨地就見閣老搭在貴妃榻上的手輕輕動了一動,手指上幾根長長的指甲在燈光下晃動了一下。
這是閣老讓他下去的意思。只見趙天良隨即恭恭敬敬的一躬身,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在他走出臥室的時候,他還有意的在門上輕輕弄出了點兒動靜,讓身後的閣老不用睜眼就知道他已經走了。
等到趙天良出門之後,他一直到走出了院子外面,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見這位黑心鬼趙天良如釋重負的搖了搖頭,隨即就把這一個年輕知州的事情扔到了腦後。
……
等到華燈初上之時,通州這個不大的城市已經是漸漸的陷入了安靜。
然而此時此刻,卻正是滿金賭坊人滿爲患,生意最興隆的時候。
只見賭坊的牌子上面,用浮雕雕刻了一個圓滾滾的巨大元寶,上面還刷上了金漆,明晃晃的就跟真的一樣。
在那個元寶中間,還寫着一個肥厚飽滿的“滿”字。
這是通州城裡最大的一間賭房,等到入夜之後,這裡正是所有的賭徒揣着銀子銅錢過來,紅着眼睛想要大贏特贏的時候。
同樣,這個時候也是劉全傭一天之中最爲愉快的時刻。他臉上帶着笑意,看着這些興奮得滿臉通紅的賭客,和那兩扇眼看着都要推不開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