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進了萬國館的院子裡面,果然只見裡面正是一片雞飛狗跳。
沈墨一進去,就看到院子的四邊轉圈擺着一圈桌子。二十七八個頂盔貫甲的軍將,一個個正喝得滿面通紅。
他們抽出腰刀來,用刀刃“噹噹”的砍着精美的脫胎漆鑲嵌珍珠母桌面。一個個咧開大嘴正在放聲大笑,不斷的高歌。
在院子的正中,有兩個軍將正在展示箭術。只見他們其中一個人手裡抱着一疊雪白的雕花定窯盤子,一個個的向着天上丟去。
每一個盤子離手,隨即就是一支勁箭從另一個人的弓弦上射出來。箭枝在空中尖嘯着穿過,準確地把那個飛在空中的盤子擊的粉碎。
每一個盤子碎裂,立刻就換來了一陣轟然的大聲叫好。
在院子正面,廊檐下的酒席上,正坐着幾個穿着華貴服裝的西夏和金國使者。
只見一個身材長大魁梧壯漢,正把身邊一個嬌小柔弱的歌妓,整個腦袋按在了酒盆裡面。酒漿淹沒了這個女子的整張臉,只見她已經窒息得手腳亂顫亂蹬,眼看着就要被盆裡的酒給淹死了。
而那個壯漢正在哈哈大笑不止,嘴裡面還喊着南朝的醉蝦醉蟹有什麼好吃?看他給大家做一盆醉雞出來。
還有幾個軍將明顯是吃得大醉,正在滿院子的追趕幾個歌妓。
他們踉踉蹌蹌的,每走幾步就會摔一個大跟頭,隨即就引來了一陣鬨笑。而被他們追趕的那些歌伎在不斷的哭喊着,眼淚在她們的臉上正四處流淌着。這樣的情形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偏偏在現場,就有十幾個身着大宋衣甲的官兵在周圍侍立着。這些軍人顯然是來保護他們這兩個使節團的。在面前這種人神共憤的場景之下,這些官兵卻是一臉的木然,就像是完全看不見眼前的景象一樣
!
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沈墨居然笑了出來。
沒想到,這些在歷史書上曾經讀到過的場景,今天居然如此真實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以前每當讀到這段歷史的時候,沈墨的心裡都會覺得有一腔怒火滿胸、無處發泄。可是今天,他居然走入了這真實的場景之中!
只見沈墨一步步的向着前面走去,直到他走到庭院當中,正在酗酒笑鬧的這些使節們這才注意到,院子裡面來了一個人。
沈墨的腳下毫不停留,徑直走到了院子正對面廊檐下的席前。
現在在他的面前,就是那幾個金甲錦袍的異國使者。
沈墨伸出了一根手指,輕輕的在那個瓷盆上一彈。
就聽“嘣”的一聲,那個裝滿了酒、還被摁進一個女孩腦袋的酒盆,立刻就碎裂成了滿桌的碎片,盆裡面的酒漿立刻在桌上肆意流淌開來。
直到這個時候,那個可憐的女子才拼命的長長吸了一口氣,之後又被酒嗆得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嗯?你是什麼人?”只見對面一個文官打扮模樣的人擡頭看着沈墨,皺着眉頭問道。
“大宋宣威將軍沈墨,”只見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笑了笑說道:
“看你們在這裡玩得這麼歡暢,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所以我也來陪你們一起玩兒。”
“宋國的軍人?”聽到沈墨的話,只見對面這個人哈哈大笑了一聲說道:“你也配?”
這個時候,旁邊的一個一臉陰鷙的老者也不屑的笑了笑:“宋國的軍人,那也能叫軍人?”
沈墨沒理會他們,而是向着自己的身後說道:“龔兄,給我介紹介紹這幾位?”
“這位是金國正使完顏護,”這時候,龔敦儒在沈墨的身後,指着對面席上大模大樣坐着的那個文官說道。
“旁邊的是夏國使者拓跋青顏。”然後龔敦儒又向沈墨示意了一下那位陰鷙老者。
聽到他們兩個的名字,沈墨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這時,就見邊上有個身着鐵甲,一臉虯髯的大漢站了起來。
只見這人手裡邊拿着彎刀,兩步就走到一個旁邊侍立的大宋軍將的旁邊。
然後就見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彎刀笑道:“宋國的軍人,也配和我們一起玩耍?你看着!”
只見這個大漢猛地一回身,刷刷的兩刀,就像面前的這位軍將臉上劈去!
只見對面的那位宋朝的將官,見到刀鋒撲面,立刻就是嚇得眼睛一瞪,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
然後就見唰唰的兩下,刀鋒過處,只見這個大宋軍人的鼻子兩側的臉上,居然被彎刀的刀尖砍出了兩條淺淺的血痕!
一瞬間,滿院子的使團立刻就是大聲的叫好!
沈墨看了那位受傷的軍將一眼,這個傢伙的刀法居然不錯,距離控制得極爲精到。只見這兩刀的刀尖入肉,都不超過一毫米深,並沒有傷及這個人臉上的骨頭。
只見對面的那個大宋軍人在驚嚇之餘,卻還是死死的咬着牙,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但是他臉上的兩道傷痕上,卻沁出了兩排圓滾滾的血珠。
“好刀法!”周圍的這些兩國使團還在七嘴八舌的喊着,他們一個個拍打着桌子,大聲的狂笑了起來。
“看見沒有,哪怕是刀都砍到臉上了,他也不敢還手!這就是你們宋國的軍人!”只見剛纔的那位壯漢說到這裡,手裡面的一杯酒“譁”的一聲,就潑到了那位大宋軍將的臉上。
那兩道傷口加上酒精的刺激,立刻就把那傢伙疼得整張臉都抽抽到了一起,可是他居然還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壯漢隨即擡起一腳,就把這個軍將踹得向後摔倒,一溜煙滾了出去。然後他一把將酒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舉着彎刀哈哈大笑起來!
“宋人的女子好,絲綢也好!”只見他大聲的笑道:“可是你們的男人保不住這些東西,只能讓我們這些真正的漢子來享用!”
聽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沈墨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龔敦儒已經氣得兩眼冒火,小鵜鶘師寶瑛正在一臉意味深長的冷笑着,用紅通通的舌頭舔着自己的鼻尖。那個鍾與同咬着牙,臉色鐵青的盯着這一羣金國和西夏人。倒是那個巨漢衛鐵杵,他在一旁冷眼旁觀,一臉淡淡的表情,似乎是在打量着沈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