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璣又思索了片刻,這才擡頭向這幾個徒弟繼續問道:“黃金哪裡都有,爲什麼要到福隆號去買?”
“大人有所不知,”這時熟悉鎏金工藝的那位弟子趕忙接口說道:“金子若是純度不高,塗抹在佛像表面之後,就沒有好看的顏色。”
“所以我們鎏金的時候,必須都要用十足的赤金。
這樣一來金佛表面黃裡發紅,看着纔會分外喜人,福隆號的赤金成色最足……”等他說到這裡時,沈小虎和谷慕蘭已經一前一後,全都回來了。
說來也是,一般人去當家裡的東西,當然沒有穿過整個通州城,跑到城市的另一邊去的道理,自然是離家越近越好。
所以沈小虎和谷慕蘭已經飛快地查訪完了當鋪和金鋪。
沈小虎回來的時候,手裡拿着一張當票扔在桌上,向着唐天璣說道:“剛纔我跟谷姑娘我們兩個,已經把各自調查的情況做了一個彙總。
我這邊瞭解的情況是,周炳的工具被當了十五兩。”
“應該就是在那天,周炳先是拿着工具到當鋪裡換來了銀錢,然後他一轉身就到福隆號那裡去買了黃金。”
“從他到兩家店鋪的時間上看,應該就是這樣。
所以周炳這次把工具送到當鋪去,卻不是爲了當些銀錢來過日子,而是專門爲了那一兩黃金纔去的。”
“那這當票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的唐天璣聞言,皺了皺眉頭。
縱然是他的江湖經驗比不上沈小虎那麼豐富,他也知道,當票應該是在東西主人的手裡,因爲所有的當鋪都是認票不認人。
所以周炳當了東西之後,這張當票應該是被他拿走了纔對,怎麼居然出現在了沈小虎的手裡?
就見沈小虎拿起了這張當票,若有所思地說道:“當天周炳當完了工具之後,沒過多久,當鋪的夥計就在門口發現了這張當票,被風吹着在地上直打旋兒。”
“當時的當鋪夥計,認爲是周炳粗心大意沒有把當票裝好,以至於丟在了門口。
所以他把當票收起來,交回了櫃上。”
“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是這間當鋪和周炳也是老關係了,不可能因爲周炳遺失當票的事,就不允許他贖當……而且他那套工具也根本不值那麼多錢,當鋪還生怕他不來贖呢!”
聽到了這話,唐天璣和沈小虎兩人若有所思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唐天璣深深地吸了口氣!這一刻,自打接了案子之後一直悶悶不樂的唐天璣,眼神中卻是精光暴閃!……沈小虎面帶微笑,谷慕蘭若有所思。
而那個極其聰慧的李妍妍姑娘,這時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了一個方向……她視線所指的地方,正是周炳死去的那間臥室!……“再搜查一遍吧,”唐天璣嘆了口氣說道:“周炳被殺的事件怕是不那麼簡單,上次咱們檢查他房子的時候未免有些粗疏。
這次大家打起精神來,咱們再仔細看看!”
此時他們幾個讓衆人留在屋子外面,然後轉身便魚貫進了周炳的臥室。
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天色已經擦黑了。
在這黃昏時刻,周炳的房間裡越發顯得有些黑暗。
這時的衛開陽嘴裡嘟嘟囔囔地不知說着什麼,看起來是在發牢騷。
而唐天璣他們幾個人則是進了房間以後,並沒有立刻就開始搜查。
屋子裡有些黑,唐天璣伸手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打火機,“嚓”地一聲將它點亮。
他把打火機湊近了桌上的油燈,慢慢將它點燃之後,屋子裡的光線在打火機和油燈的雙重光芒之下,也開始亮了起來。
唐天璣將打火機放在了桌上,就讓它這樣點着,他們幾個人一扭臉,各自向着房間的周圍看去。
……“這家徒四壁的屋子裡,連一隻耗子都沒有,有什麼好看的?”
這時的衛開陽一邊抱怨着,一邊審視着房間周圍。
可是他這句話話音剛落,就聽屋子裡發出了“嘣”的一聲響!在這一剎那之間,所有人都是汗毛直豎,下意識地往下一彎腰!他們這些人全都受過專業的訓練,每個人都能聽得出,這是力道強勁的機簧猛然間彈開的聲音,這就意味着有人在發暗器!衆人中間,只有李妍妍姑娘愣了一下。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旁邊的谷慕蘭姑娘用力一推,將她推向了房間的牆角。
頃刻間,屋子裡有如亮起了一道閃電!一枚精光四射的暗器,帶着強勁的呼嘯聲,一閃而過!這支暗器就從李妍妍剛纔站立的位置飛過,差之毫釐沒有射到李姑娘的身上,這一下真是險之又險!隨即在下一秒鐘,房間裡破空之聲大作,“嘶嘶”的聲音響起了一片。
只見大師兄沈小虎的手裡,猛然間爆射出了一團銀光。
無數細如牛毛的飛針,向着房間的一角射去。
就在對方動手的一剎那,到底還是沈小虎的反應最快,用自己的暗器第一時間向對方做出了反擊。
此時屋子裡的衆人紛紛向着牆壁上靠去,一邊躲避對方即將到來的第二輪攻擊,一邊順着沈小虎飛針的方向看去。
以這位大師兄在暗器方面的功力,應該絕對不會判斷錯誤,他暗器指向的方向,應該就是敵人的位置!下一個瞬間,沈小虎的暗器猶如暴雨一般,“譁”的一聲打在了屋子北面的窗戶紙上。
這時剛纔僥倖逃過一命的李姑娘才知道,原來那個發暗器的刺客,就在北窗外。
而且看沈小虎發射暗器的角度,這傢伙還是趴在屋子外面的房頂上。
他是居高臨下地探出了頭,用袖箭射透了窗戶紙,向屋裡的自己發出了攻擊!隨即就見沈小虎擡起一腳,將屋裡的凳子踢飛出去。
凳子正好砸在了那扇窗戶上,發出了“咔嚓”一聲,連凳子帶窗扇全都飛了出去。
在這之後沈小虎胳膊一甩,就將周炳牀上那個滿是頭油的枕頭,順着窗戶扔了出去。
同時他自己卻反身一躍,“撲”的一聲撞碎了南面的窗戶,跳到了院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