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傢伙幾次舉起手中的暗器要射,卻終究沒有機會,心中不免暗自煩躁。
於是兩個賊對視了一眼,他們中的大哥胡嘞,順手把透骨釘塞回了鏢囊,按住了腰間的刀柄。
他們倆同時一點頭,然後胡嘞就猶如一隻輕巧的燕子一般越過院牆,向院裡跳了進去!與此同時,他弟弟胡唚手中也抓了一大把暗器,準備在牆外策應兄長的行動。
以他倆的估計,就憑兩兄弟的身手,胡嘞跳進去斬殺縣令,割下人頭再躍回來,一共也用不了三次呼吸的時間!然後他們跳牆上房,頃刻間就可以消失在清江城裡。
用不了一盞茶時分,他們就可以拿着照縣令的人頭,向黃老爺覆命了。
可就在一剎那,胡唚就聽得跳下去的大哥,發出了“吭”的一聲悶哼!在他想象中哥哥身輕如箭,上去就是一刀的情況居然沒發生,而是一落下去就停在了原地!咱回事?
老哥崴腳了?
胡唚心中大驚,連忙探頭朝牆下看去。
……就在剛纔,胡嘞跳下去之後正要借勢躍起,撲向照縣令。
可是他腳一沾地就沒跳起來!這一下把他嚇得亡魂皆冒,一瞬間他腳上感覺,就好像落下去時正好踩在了地上的兩隻手裡,被人死死地抓住了一般!胡嘞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身子一弓“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然後他就覺得兩條腿上,一陣針扎般的劇痛!他連忙向腳下看去,才發現自己立足的地上,竟然鋪着一張染成了黑色的細密魚網。
剛纔他這縱身一躍,正好跳到了漁網中間!非但如此,那張漁網上,幾乎每一寸都綁着一支鋒利小巧的魚鉤。
所以他剛纔一落地,鞋子就被魚鉤鉤住了。
而他這一跪,膝蓋處的褲子上更是被無數魚鉤,死死地勾進肉裡。
現在他連衣服帶皮肉,數不清有多少鋒利的魚鉤在往裡扎!這一下,把他疼得渾身都是冷汗。
才掙扎了一下,就覺得無數鋒利的魚鉤順着他的力道越勾越深……這位胡老大使出了全身的勁頭才控制住自己,把一聲慘叫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後他的身體又在衝力的作用下,控制不住的向前倒去……這時的胡嘞心裡清楚,要是自己滾進這片漁網裡,他就再不可能活着出來了!於是他咬牙伸出左手,往地上一撐……這一下又是幾支魚鉤刺進了手掌。
然後他強忍劇痛,右手揮刀,死命朝面前的漁網割了過去。
在他想來,只要把這玩意兒割開,即便他身上帶着幾隻魚鉤和半片破網。
好歹他也能再次縱身躍起,從這個倒黴的地方逃出去。
可沒想到他這一刀割下去,刀鋒處竟然是一片清脆地錚錚作響。
面前這看似細弱的漁網,絲線中竟然還混着鋼絲!此刻的胡老大,就像瞬間落進了一個佈滿了魚鉤的地獄!他拼命忍着疼,左手抓着魚網從地上提起來,右手的鋼刀好一通死命的切割。
可是這張漁網顯然是被牢牢的釘在了地上,他的手不但沒能把它提得太高,甚至他拼盡全力也割不動這破玩意。
反而因爲他劇烈的動作,持刀那支右手的袖子,又被魚鉤掛住了。
這玩意兒扎得他,渾身都在巨痛中猛烈地顫抖……然後他終於還是在漁網上失去了平衡,整個人絕望的栽倒在地上!這一下他的半片身體,更是被無數鋒利的魚鉤刺中。
從他跳下來開始,雖然只是經歷了短短的一瞬間。
可是對胡嘞來說,卻像闖進了一場沒完沒了的驚怖噩夢!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缺德玩意兒?
這是特麼哪個殺千刀的東西想出來的?
胡老大一邊站瘋狂的詛咒着,一邊躺在地上用力扭過頭……然後他就跟自己在牆頭上的兄弟對視了一眼。
……由於他們挑的這個地方,正好是在大樹的濃蔭下,所以大樹的陰影不但遮住了兩個人的身形,同時也讓地面上的漁網在黑暗中難以分辨。
更何況那些魚鉤和魚網都被染成了黑色,此時牆上的老二還不知道,自己的大哥正在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中掙扎。
他在匆匆一眼之間,看到大哥倒在地上,形態就和抽羊角風差不多……大哥突然犯病了?
這時的胡唚雖然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的動作卻比思路更快!這傢伙身子往上一躥,就用剛纔胡嘞一模一樣的動作跳過了院牆,想要去救大哥。
可是就在這一刻,他就聽下面的老大猛然狂吼了一聲:“不要!”
這一嗓子滿含着悲憤和痛苦,聽得胡唚一顆心霎時便是向下一沉!有埋伏!半空中的胡唚百忙中意識到,他絕也不能像他大哥一樣,就這麼跳下去!於是他騰身在半空之際,看到自己眼前那棵大樹上,正有一條橫枝離他越來越近。
胡唚想都不想,一伸手就抓住了那根胳膊粗的樹枝……然後就聽他口中,發出了一聲和地上的胡嘞一模一樣的怒吼!就在他抓住樹枝那隻手上,一根鋒利至極的鋼釘穿透了手背,在外面露出了一寸多長!這玩意兒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釘樹枝上的,不但尖兒朝外還被塗得通體漆黑,自己卻毫不知情的一把抓了上去!這時的胡唚立刻意識到,自己兄弟倆是中埋伏了。
可現在這根鋼釘尖兒朝上,把自己像條上了鉤的魚一般掛在樹枝上,他再想掙脫又談何容易?
其實胡唚不知道,他現在想要掙脫面前的困境也很簡單。
只要他把死死抓住樹枝的手鬆開,他被釘住的手掌上那薄薄皮肉,是支持不住整個人體重的。
然後他的手掌自然會被鋼釘剖開,他也就可以掉下去了。
當然他現在是萬萬不會這麼做的,因爲他既沒有想到這一點,也決沒有忍受那種巨大痛苦的魄力。
更何況他即便掉下來又能怎麼樣?
還不是要落在地上他大哥的腳邊。
然後就像他哥一樣,被地上的埋伏弄得倒地不起,只剩下慘烈乾嚎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