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咱們原本的地盤,和已經被清掃過一次的各路,再減去那些利州路一類邊緣荒涼之地……”趙金錠一邊說着,目光一邊在地圖上搜尋。
隨即他盯住了地圖上的一個地方,驚訝的向沈墨說道:“您是說……夔州郡?”
沈墨嘆了口氣,拍了拍夔州郡的位置,然後他居然……又嘆了口氣!“有那麼難嗎元首?”
趙金錠看見元首的眉頭都皺起來了,於是好笑地向沈墨問道。
“怎麼不難?”
沈墨正色道:“夔州郡這地方,是進入潼川和成都兩郡的水路咽喉。
我之前說的兵亂,對這裡的世家大族沒有絲毫影響。”
“而且此處地域寬大,地形極爲複雜……你知道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吧?”
說到這裡時,沈墨看到趙金錠向他點了點頭,於是他接着說道:“蜀道真正難的就兩個地方,一個是夔州路方向,一個是劍門關方向,進去之後裡面便是寬闊的成都平原,哪裡還有什麼蜀道之難?”
“夔州這個地方山脈高峻,河流縱橫。
你就是高喊一聲,對面的山坡上都能聽見。
但是你要想走過去的話,可能要繞一天才行!”
“再加上夔州郡本身面積極大,險峻的地勢造成了各地的官府,對下面各個州縣甚至是普通的村鎮,管理能力都是極差。”
“畢竟不管是官員視察還是老百姓進城告狀,都要走上幾天幾夜野獸橫行的山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夔州郡在地方宗族上的勢力,卻是極強。
更有的地方山高皇帝遠,連政令都難以到達。”
“所以到了縣一級以下的地方都是宗族在管理,國家政令基本上沒用。
再加上那裡的土地多隱藏於山脈之間,谷地之中,三五戶的零星的居民點成千上萬……所以那個地方堪稱地勢複雜、敵情嚴重、官府的影響力極差!”
“知道我爲什麼找你了吧!”
說到這裡時沈墨挑了挑下巴,向趙金錠笑了笑。
……趙金錠也是哭笑不得的向着沈墨說道:“按照您的要求,要想治理好這夔州郡,既要心夠狠、又要心夠黑、還要心眼兒夠多!”
“沒錯,我一般的學生怕是應付不了這些。
最起碼從心志堅韌和靈活性上來說,他們就遠不如你。”
沈墨看着趙金錠,語重心長的說道:“所以要論到識大體、懂大局,既要靈活機敏又要遵循原則……這樣的人就不好找了。”
“得嘞,那我去!”
趙金錠見到沈墨說得懇切,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就點頭應承了下來!“反正我會全力以赴,把所有本事全都用上的。”
趙金錠又向着沈墨笑了笑道:“所以我要是被那個千難萬險的夔州郡給撅回來,那可是您識人不明!”
聽到了趙金錠的話,沈墨也鬆了口氣。
說實話剛纔趙金錠的這句話,並不是在和沈墨開玩笑,這一點他心裡清清楚楚。
此去明明是千難萬險,趙金錠卻欣然接受了任務,而且他還用這種方式表示出了輕鬆愉悅,以免讓他這位元首的心情過於沉重……還是老兄弟夠貼心!沈墨想到這裡笑着說道:“這次去,我給你派上精兵強將,全都是我手上最好的配置。
到了夔州路之後,你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做。”
“明白了,統帥你就擎好吧!”
趙金錠一邊向沈墨敬禮,一邊又趕緊補充了一句:“可屬下畢竟是臨時趕鴨子上架,別的倒好說,關於政策方面,你可好歹給我安排兩個明白人啊……”“放心吧,和當地反對勢力玩陰謀詭計的事你來。
政策方面的事,自然有我的親傳弟子給你把關。”
沈墨笑着,一句話就打消了趙金錠的顧慮。
在這之後,趙金錠又經過了兩天的突擊培訓,這纔在今天踏上了去往夔州路的船。
……此時的趙金錠在船上,等着沈墨派給他的手下上船,心中還在暗自想着自己這次任務。
就在這時,他卻聽到岸上傳來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
等他側過身,順着船上的窗子朝外一看,卻見碼頭上正有一大幫人朝這邊蜂擁而來。
其中爲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人,趙金錠用眼睛一打量,就知道這小子並不是自己等的人。
只見此人走路歪歪扭扭、一瘸一拐,時不常還捂一下自己的屁股。
在他瘦高的身體上長了一根極細長的脖子,上邊還帶着個三角腦袋。
此刻他臉上帶着一副不耐煩的神情,囂張的目光不住四下裡掃視,看誰都像看見一隻癩蛤蟆似的。
一說起三角腦袋,我想大家就知道了。
此人正是那個二十天前被沈墨打了四十軍棍的秦瑞。
原本跟他一批被開革的臨安官員,都沒臉在臨安待着,沒過兩天就都走了個乾乾淨淨。
可是沒奈何秦瑞屁股上棒瘡甚重,若不養好根本無法出行。
於是他拖拖拉拉直到這個時候,才終於踏上了回鄉之路。
趙金錠向着岸上一看,就見這個秦瑞身邊帶着五六十位家人,一個個撇齒拉嘴,臉上滿是驕橫之氣。
他們身後的一大排馬車上拉着大瓶小罐兒,行李包裹無數。
甚至還有一顆根部被包好,開着通紅花朵的石榴樹……也不知這傢伙大老遠的把樹打包回自己的家,想要幹啥。
秦瑞指揮着家丁,把馬車上的家當往下卸。
看這些東西大大小小拉了十多輛馬車,可也真是不少。
此時他的眼睛正在碼頭上的船上一艘一艘地掃過去,看樣子是想給自己僱條船。
也不知道這傢伙到底是怎麼了,居然連人帶行李都到了碼頭上,才現想着僱船。
這時秦瑞手下的家丁,一連串兒提過了幾個船老大過來,一個個在他面前打躬作揖。
可是秦瑞一問這些船老大,他們的船不是被人僱走了,就是太小不合用。
沒問上兩句,這秦瑞臉上就橫眉立目地露出了蠻橫之色,顯然是他心頭的火兒又上來了。
……“怎麼就能沒船呢?
出去給我找!”
這時他臉上帶着怒氣,向着自己的家丁說道:“這幫船皮子定是看我急着回鄉,想多訛我點船錢!”
“你們去看看哪條船是空着的!特麼的有船不拉,當老子沒銀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