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這麼一說,實在是大大的出乎寧宗皇帝的意料,而且這句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笑點。
原本這位寧宗皇帝,肚子里正是飢火上升,情緒非常不好的時候。卻被沈墨這句話頓時說得龍顏大悅,臉上的陰霾霎時間就是一掃而空!
看到皇上笑成這樣,沈墨當然依舊是沒有擡頭。不過邊上的劉敬祖還是湊趣兒的跟着笑了起來——眼下皇帝心情正好,要是一屋子的人都板着臉不跟着笑,未免顯得皇上笑點也太低了。
不過這個劉敬祖心裡邊兒卻是暗自歎服,不由得用用目光重重地看了沈墨的背影一眼!
這個子真是大膽已及,也是聰明之極!
就這一句話,就相當於是爲他自己消除了禍患。可以想象他接下來的奏對,一定是事半功倍了。
比起之前鐵青着臉的官家來說,現在的皇上立時變得心情大好。對於沈墨來說,這次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這個傢伙,當真了得!
就在滿屋子內侍笑成一團的時候,就聽醉寒堂外有人回稟,說大理寺的差官過來提人來了。
一聽到外面宮人的話語聲,沈墨就見自己旁邊的青磚上面,大滴大滴的淚水啪啪的落了下來。
但是這個御廚卻是跪在那裡,連口大氣都不敢喘,更別提是哭泣或是求饒了。
“叫他們回去吧,”結果到了這個時候,卻見寧宗皇帝臉上的笑意猶自未消。他擺了擺手說道:“既然是沈少監給她講情,那就饒她這一回。”
“來人,把她帶出去,開銷了御廚的職位讓她出宮”。
寧宗一句話就把這位御廚給開除了,不過這處罰比起下大理寺詔獄來說,那就不算什麼了。只見這位御廚趕緊跪下謝恩。
沈墨聽她說話的聲音,雖然語聲中還帶着顫音兒,卻居然也是嬌軟嫵媚。
等到這個御廚被太監帶下去之後,皇上讓沈墨站起來回話,咱們這位沈郎君這才得以從地上站起來,躬身肅立在一旁。
只見寧宗笑着看了沈墨一眼:“今日午間煩悶,傳來了伶人來演雜劇,不想正好演的是大食坊貓妖奇案這一本。”
“朕聽得你的名字,想起前日在御花園案件中也有你…你敘了功沒有?”
聽皇上這麼一說什麼,沈墨這才知道,爲什麼皇帝會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叫過來!
原來是自己在這之前爲了給盧月縣令造勢,在大瓦子裡面請人宣傳的那個劇本,被皇上給看見了!
這一次皇上問他敘了功沒有,意思就是問他有沒有因爲御花園的那件案子得到升賞。
看起來這位寧宗皇帝,是因爲對他這位接連破獲奇案的年輕人感上了興趣,所以才特意叫他過來看看的。
弄了半天,是這麼回事兒!沈墨這下心裡倒是立刻安定了下來。
只見他叉手侍立,連忙恭謹的答道:“倒是未曾敘功…不過微臣爲官家辦事,已是與有榮焉。又藉機看過了御花園的風景,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豈敢再圖升賞?”
聽到沈墨這麼一說,寧宗皇帝倒是頓時又笑了笑。
難得這個年輕人君前奏對,聽起來倒有幾分淳厚朴實之意,差不多把自己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那算什麼賞賜…”只見寧宗皇帝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皇帝一回想起御花園裡面發生的事,居然自己的貼身太醫都是如此喪心病狂,他也覺得心有餘悸。本來挺好的心情頓時又差了許多。
只見寧宗皇帝微不可察的輕輕嘆了口氣,擡頭看了看沈墨說道:“你的詩詞我也見過幾首,肚子裡面算是有才華的……難得你年紀,又有幹才又有詩才…”
“你日後須在修身養性上頭好好下下功夫,你原應該是我皇兒那一朝得用的人。”
說到這裡,只見寧宗皇帝朝着自己的書案上指了指:“把我案頭上那本書賜給他。”
“是!”劉敬祖聽見皇上吩咐,立刻去取了那本書來。找了塊黃綾包裹好之後遞給了沈墨。
剛纔皇上的這一番話,對於沈墨這麼個六品官來說,可以說是極大的褒獎了。更何況人家還賞下了東西,沈墨趕緊再次跪下謝恩。
在這之後,寧宗皇帝有些意興闌珊,於是就派劉敬祖送了沈墨出去。
這一番君前奏對就算是完了。等到沈墨出了翠寒堂後,他也鬆了一口氣,然後笑着看了劉敬祖一眼。
“真有你的!”劉敬祖走在他旁邊,也向着沈墨笑了笑。
“這一回,沈少監真可以說,當得起“簡在帝心”四個字了”。只見劉敬祖歎服的說道:“真是造化!”
“公公若是不棄,叫我聲“雲從”好了”。只見沈墨也是向着劉敬祖拱了拱手,算是謝過了他的稱讚:“回頭我再來相請,劉叔一定要賞光。”
“好的!“這位劉公公被沈墨這一生“劉叔”叫得滿面堆笑,立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看沈墨的這個意思,居然真的是有心要結交他一樣,不由得這位劉公公心裡面也是有些感動。
說實話以他現在這個位置,就在官家的身邊伺候。平時其他的官員見了他倒也是笑臉相迎,輕易不敢去惹他。不過這些人心中對他這個老太監的鄙夷和利用之意,卻是讓人一望可知。
如今這個沈墨對他不卑不亢,親切自然,顯然是有着真心結交的意思,讓這個一輩子沒兒沒女的老太監心裡也升起了一絲溫暖。
等到送了沈墨出宮門,兩個人這才笑呵呵的相互告別。
等到沈墨回到了軍器監,自己的辦公室裡,這纔想起懷裡面還揣着寧宗皇帝賜給他的那本書呢。
於是他把這個黃綾包裹放在桌子上解開,等到一看見這本書的書名,沈墨頓時就是一楞!
“孝經註疏…”沈墨心裡邊立時就是一陣翻滾。
等到他翻開這本書的書頁之後,迎面的一行大字,看起來分外的刺眼。
“朕…聞上古!”
……
當天晚上,沈墨擺酒宴請他的全部員工。
鵜鶘和龍家三秀沒見過,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認識一下。而且沈墨因爲擔心史彌遠的跟蹤,他也多日沒見過龍玉決和龍玉陵了。
不過他這次擺酒的地方,倒是別緻的很。那是臨安的第一銷金鍋子——豐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