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可以說是許多前因後果糾纏在了一起。其中的變化就連沈墨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捕頭徐旺必欲將自己除之而後快,所以他是沈墨第一個要除掉的目標。至於欺騙自己的趙正己,在今後對自己的傷害性並不大,所以沈墨並沒有想着去報復他。
只因爲今天是軍巡鋪第一天開張,時機難得,所以沈墨制定這個縱火計策的時候還是有幾分冒險的。
於是在魏蛟突然發難的情況下,沈墨爲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把之前自己關於案件分析的一些心得說了出來,最開始他的目的是轉移大家的視線。
不過在這之後,他的猜測連連命中,把個縣太爺弄的欣喜若狂。在這種形勢下,沈墨敏銳的發現一個新的契機又出現在自己面前,於是他當然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這個機會。
到南宋來的這幾天,沈墨已經把這個時代的官場看得清清楚楚了,如果他只是作爲一個人微言輕的捕快的話,那麼這次他被人利用過後,還是一樣要受到趙正己那些人的欺凌和壓制。
難不成他兩世爲人,來到這個南宋,還要委委屈屈的活着?
所以沈默立刻意識到,如果要想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讓自己變成一個別人不能夠輕辱的人物,那麼就不能再像原來的沈墨那樣活下去!
畢竟一個人是需要別人承認的,如果走在街上每個人都翻着白眼看他,對他報以輕視,那麼這樣的人活着也沒什麼意思。
所以現在,萬賀生老店院子裡纔會變成這樣的情況。
縣令盧月如今已經對沈墨分外的信重,在欣喜之下,他毫不猶豫的說道:
“眼下縣裡面捕頭位置出缺,捕快沈墨自主查案、有報國之心。分析案情一絲不錯、有統領捕快的能力。又確定了這樁大案的嫌犯,有大功於錢塘縣。”
“着令捕快沈墨,升任代理捕頭一職。若是案件告破,本縣必不吝提拔。”
沈墨聽了這話,心裡暗自一笑,趕緊施禮謝過縣太爺的栽培之恩。
這盧縣令雖然年輕,到底還是官場人物,對於御下之道還是很有一套的。
這次他沒有把把沈墨直接升爲捕頭,而是任命他爲代理捕頭,言下之意就是先讓它行使捕頭的職責再說。
至於正式升任爲捕頭,那是盧縣令許給他的,是他破了案之後的獎賞。反過來說,案子要是破不了,那沈墨難免會被打回一個小捕快的原形。
這裡面既有激勵,又讓下屬看到了希望,沈墨難免會使上十足的力氣爲他辦事,這個盧縣令打的倒是好算盤!
這下子,沈墨成了錢塘縣衙的第五號人物,從一個馬上要被辭退的捕快一舉升任了捕頭。趙正己和柳清都難免出言勉勵了沈墨幾句。
只有魏蛟,看着沈墨的目光愈加陰狠。既然兩個人已經結下了深仇,看來這位縣尉大人是不準備擅罷干休了。
趙正己和柳清對沈墨倒是很友善,因爲他們兩個都清楚的看到了沈墨的才能。
今天的事,雖然五個鋪兵全都被開革,其中就有三個鋪兵是給他們兩個人送了禮才當上的。但是這件事對他們兩個卻是毫無影響,甚至還更加有利可圖!
反正軍巡鋪的鋪兵買編制的銀子他們是收了。這五個人自家喝酒誤事,被人開革了出去,那是他們自己做事做砸了。難道趙正己還會把銀子退還給他們不成?
反而這麼一來,五個鋪兵的編制一次性再次清空。這鋪兵的位置,眼看着他們還可以再賣一回!
所以主簿柳清和縣丞趙正己看着沈墨的時候,倒是並不覺得厭惡,反而還笑眯眯的打量這個新任捕頭。
這邊廂,沈墨看盧縣令還要繼續向他追問案情,他趕忙上前小聲的向着如縣令說道:
“縣尊大人,這裡人多眼雜,容易走漏消息,不如……”
“說得有理!”盧縣令立刻明白,沈墨接下來的彙報不宜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於是他命令幾個衙役留在這裡看着火場,以免死灰復燃。然後他帶着剩下的人呼嘯而去,回奔縣衙。
等到了縣衙的二堂,盧縣令屏退了旁人,就留下沈墨一個。他這才笑着說道:“小沈,做得好!今天可是多虧你了!”
“豈敢!”沈墨見盧縣令看待他的神情很是親厚。但是他卻深知盧縣令這樣的態度中,也帶着濃重的試探意味。
於是他臉上趕緊表現出了惶恐的神色,俯首低眉的連稱不敢當。
如果沈墨現在要是表現得居功自傲,或者是對縣尊大人少了些許敬畏之意。那他沈墨在盧月的心中立刻就會變成一個一次性的利用對象。案子破了之後,他也就完了!
“案子有進展,那都是縣尊大人居中運籌帷幄之功。屬下見大人心憂國事、日漸消瘦,就想着怎麼也要爲大人分憂纔好。所以這些天,屬下一直在把這樁案子顛過來倒過去的想個不休,纔會在今天誤打誤撞的找到了線索。”
“哈哈哈!好了!”盧縣令聽沈墨說得有趣,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雖然知道沈墨這些話中水份着實不少,但是沈墨表現得恭敬謙虛,卻是沒錯的。盧縣令這下子知道沈墨是個明白事理的人,於是他也就放下了心。
“你倒是說說,這案子要想告破,你有什麼章程沒有?”這次盧縣令倒是真心實意的向沈墨請教起來。
沈墨剛纔的一通肉麻話把自己也噁心得不輕,但他臉上卻依舊保持着恭謹的表情。
他知道,升任代理捕快以後,這破案的重任就壓在了他的肩上。不過對於這件事,他其實並不十分擔心。
對於這些古代人來說,所謂的這種“奇案”,如果要是沈墨有心把它查個水落石出,那又有何難?
“大人,”沈墨想了想之後說道:
“在這件案子裡面,小人思來想去,琢磨出了案犯作案的一些思路。”
“快快道來!”盧縣令趕緊在書案後面坐下,大有興致的想聽聽沈墨還有些什麼見解。
“您想想,活下來的那個胡商阿普,他在案件發生的時候非但醉酒,而且還曾經一度昏迷不醒。那案犯既然能夠連殺四人,那麼他們要想殺掉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豈不是易如反掌?”
“所以我斷定……”沈墨對盧縣令緩緩的說道:“這個活下來的胡商阿普,是案犯故意留下來的活口。”
“故意留下來的?”盧縣令聽了以後,驚詫的重複了一句。
然後他想了想,覺得沈墨說得確實有道理。
阿普在案發後足足昏迷了一夜,這些人有搬運財寶的空檔,難道還差把他抹了脖子的那點時間?
“都說殺人滅口、殺人滅口。”只見盧縣令若有所思的說道:“可是在這件案子裡,他們爲什麼要留下一個活人呢?”
沈墨說道:“所以他們留下這個活口,肯定是故意的。案犯的目的就是爲了藉着阿普的口,講出這個案件的諸多離奇之處。”
沈墨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微微的笑了笑:“我斷定,這些案犯所要遮掩的東西,必定就隱藏在阿普講出來的這個故事裡面!”
“這麼說來,案犯有意留下了一個活口。就是要讓阿普的供述把我們帶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