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盒子長約兩尺、又扁又薄、看起來輕飄飄的。等望月長雲將它送到二人面前時,又在雲鬟的示意下將盒子打開。
這時的張姑娘向着盒子裡面一看,卻立刻便是一愣。那裡邊是一根比洞簫還粗的人蔘!
只見這支人蔘上皺紋密佈,一望可知已經有了幾百上千年的火候。難得的是上面的每一支根鬚都被整理的齊齊整整,長達兩尺的根鬚一直垂到了盒子底部。
“這支遼東老參,便由張姑娘轉贈給令尊九泰先生。”這時的雲鬟揮了揮手,示意讓望月成雲將盒子收起來,然後便回頭向着張姑娘笑道:
“九泰老爺子財通四海,在生意上對沈郎多有扶助。把這一支老參送給老人家補一補,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原來這支人蔘是送給我爹的!想到這裡,張嶷如連忙起身再次向着雲鬟鄭重拜謝,又被雲鬟扶起來拉着她坐在旁邊。
隨後就見雲鬟隔着椅子扶手,拉着張嶷如姑娘的手又問了幾句工作。之後這位雲鬟夫人幽幽的嘆了口氣,惋惜的搖頭看着張姑娘道:
“張姑娘如此人才,又是春秋正盛。奈何卻被工作牽累得到現在也沒找個婆家,你這老師可也真是的!”
“整天這樣霸着你,除了宿舍便是機要室,又讓姑娘到哪裡去尋如意郎君?”
……
聽到了這話,張嶷如心裡便是心向下一沉!
這位雲鬟夫人所說的“霸着你”,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聽起來卻是分外刺耳。這下張姑娘的心裡越發慌亂了起來。
要說她老師,可是一手指頭都沒動過她。雖然張姑娘心裡百般樂意,可是沈墨就是不肯出手。如今這位雲鬟夫人說話時語帶雙關,那肯定是自己的心思被人家夫人知道了!
“哪裡哪裡!還是工作重要,其它的事嶷如還沒考慮。”這時的張姑娘連忙表示沒關係。
“誒~可不敢再耽誤姑娘了!”這時的雲鬟搖了搖頭,慢慢的把張姑娘的玉指在自己的掌心捏了一下。
就在張姑娘心裡七上八下之際,就聽雲鬟夫人接着說道:“姑娘成個家吧,要不都成老姑娘了,這不是老師和師孃的罪過又是什麼?”
此刻的張姑娘聽雲鬟的話中暗有所指,心裡已經開始暗暗刺痛起來。她心道主母這次招她過來,又是爲了什麼?
這時就見雲鬟夫人接着笑道:“要我說啊,師孃給你介紹幾個青年才俊,都是你老師手下頂尖的人才。無論是樣貌才華、人品德行都是一時之選。”
“姑娘你任選一個,等成了婚之後也可以安心工作了,也省得我爲了你的事兒,日夜牽掛於心……”
此時,這位雲鬟夫人的話就像一片炸雷一般,接二連三的在張嶷如姑娘的耳畔炸響!
看來她心中愛慕老師的事,這個雲鬟夫人早就知道了。這一次喊她來,只怕是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這位通州主母是想要把她嫁出去!
什麼成了婚以後安心工作,其實不就是雲鬟夫人爲了免除後患?什麼爲了你的事兒日夜牽掛於心?這都已經明晃晃的說明白了,人家這是對你不放心啊!
此時這個張姑娘再也不復之前的嫺雅端莊,她一雙玉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因爲用力指節都捏得發白,身子也微微顫抖了起來!
“嶷如的婚事暫且還不着急,我想再工作幾年……”
此時的張嶷如已經知道,她要想留在老師身邊,天天都能看到他,只怕是再也不能了!
一時間姑娘心頭悲傷絕望,霎時間便奔涌而出。她怎麼也不敢想像,若是不能見到老師,那樣的日子她怎麼過得下去?
這時就見對面的雲鬟夫人卻搖頭笑道:“哪有這樣的道理?因爲工作耽誤了找婆家,那怎麼成?”
“要不然咱們這樣,”就見雲鬟淡淡的笑着對張嶷如說道:
“要不張姑娘把機要秘書的職務交卸了,正好姑娘回九泰老爺子膝前盡孝,也方便操持你的終身大事。”
“要不然的話,姑娘就從我給你介紹的人選當中,選一個最拔尖出挑兒的,嫁一個如意郎君。這樣你也好在秘書的位置上安心工作。”
“姑娘您選一個吧,不然真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們這當師父師孃的罪過可就大了!”
……
這是給了我兩條道,讓我自己選!
這時的張姑娘一聽之下,臉上頓時就“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此時她心思凌亂,頭腦裡就覺得像是一個個炸雷,不斷的在自己的耳邊炸響!
師孃的意思再明確不過了,今天人家夫人請她來,就是爲了要永絕後患!
如今她要麼是回揚州家裡去,跟師父今生再也見不着面。要不然就是由師孃做主嫁給別人。使得她即便是看着自己的老師,也再沒有任何念想了!
如今的張嶷如心中清楚,無論這兩條她選哪一條,都會使得自己萬分痛苦。可是偏偏這樣的路卻要讓她自己選,這真是殘酷之極!
張嶷如此時嬌軀晃動,就像是要從椅子上倒下來一樣。整個人已是失魂落魄,完全被這冷酷的一擊打垮了。
此時的姑娘心中絕望地想道:“讓我回到家裡,從此跟老師永遠也見不着面,那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可要是我嫁給了別人,便是每天能看見老師,那也是終生求不得,那還不如死了呢!”
想到這裡,張姑娘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整個人就像是秋雨中的樹葉一樣不住的顫抖着,卻是生死兩難!
“要不然,姑娘還是回揚州去吧。張姑娘如此人才,還怕找不着如意郎君?”這時的雲鬟在旁邊又說了一句,卻是語氣溫和,猶如好言相勸一般。
可是在張姑娘聽來,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道尖利的冰凌刺進了自己耳中一般,簡直是讓她痛不欲生!
……
此時張嶷如的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吶喊:不行!以後見不到老師了……那怎麼行!
就在這一刻,只見張姑娘咬了咬牙,隨即便扶着椅子扶手,嬌軀顫動着站了起來,勉強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