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徽州城對面的新安江上,船上的炮擊依然還沒停止。
現在艦炮轟擊的地點,已經由城牆上的那處洞口開始向着兩邊分散。炮彈的轟擊漸漸的把城牆豁口慢慢向外擴大。
看起來城下的通州軍,似乎覺得兩三丈寬的突破口還不過癮。想要把它打得更大之後,再一舉衝進去殲滅金軍。
而這時,岸上的兩千陸戰隊也給步槍和單腿蹦上好了彈藥,開始把手榴彈的蓋子擰鬆,準備一會兒來上一次酣暢淋漓的進攻戰。
這時的吳俊,正在有條不紊的給自己的部隊下令:
“再過一會兒,等到城牆上的豁口足夠大的時候,船上的火炮就會開始換裝霰彈,用密集的彈雨封鎖住城頭上的守軍,使他們擡不起頭來。”
“在這之後,就是你們海軍陸戰隊向着城牆下前進。”
“你們先用手榴彈殺傷城牆豁口後方躲着的金軍。然後步槍猛烈射擊,一個衝鋒就可以衝進城內。”
“同時,兩支步兵連從城牆上被轟塌的豁口處,直接踩着斜坡登上兩邊的城牆。佔領城牆之後順城而走,收復四面城牆……”
可是就在吳俊飛快的下命令時,他旁邊的衛兵卻忽然皺起了眉頭。用手示意了一下吳俊將軍,讓他朝城頭上看。
等到吳俊回過頭來的時候,就見他臉上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來!
……
就見此時的通州城牆上,已經不再是金軍整齊的衣甲,而是出現了一大片花花綠綠的衣裳……這分明就是徽州百姓!
吳俊立刻擺手示意讓艦隊炮兵停火,隨後當他拿起望遠鏡向着城頭上看去時。就見吳俊的嘴裡,猛然間冒出了一句髒話!
這些人,原來真的是通州城裡的百姓!
只見他們中有老有少,甚至還有五六歲的孩子和白髮老人。其中有的人身上衣衫華貴,有的人身上穿的卻是補丁摞補丁。顯然這是金軍發現情況危急,臨時從城裡抓上城的。
他們居然卑劣的用這些百姓的血肉之軀,來阻擋通州軍的進攻!
……
此時在徽州城中,等到通州軍的火炮一停,黑罕隨即就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裡帶着一股難聽的鼻音,而且嗓音尖銳,就像是一隻被踩住了脖子的鵝。
就見他笑着說道:“你看我說什麼來着?這些宋人軍隊,就是用不着的事兒想得太多!”
隨後他揮手讓自己的衛兵押過了五六百名百姓,用刀槍頂着他們,來到了煙霧漸漸散去的城牆豁口上。
這座城牆已經被轟塌,現在已經變成了大概有一丈高,緩慢向着城內外兩側傾斜的坡道。
這些百姓被驅趕着,出現在坡道的最高處。他們一邊哭泣着一邊求饒,有不少人已經在驚嚇和恐懼中泣不成聲。
黑罕向前走去,卻是正好路過一個大聲嚎哭的中年女子。
他被那個女人哭得一陣心煩,隨手抽出刀來,便一刀砍在她的脖子上!
“噗”的一聲,頓時就是一片鮮血飛濺!
這個女子頸上的鮮血飛濺,立刻就噴了人羣中的百姓們一身一臉。這下這些人更是渾身顫抖,有些人甚至被嚇得癱軟在地!
“呵~”
等這一刀砍過去,黑罕也在心裡愉快的長出了口氣。
剛纔城牆被轟塌的時候,他心中的那股緊張和恐懼,似乎都隨着這一刀宣泄了出來。
……
之前通州軍的武器火力極其強勁,讓黑罕的心中也是膽戰心驚。
在那時,他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鎮守的徽州城會被攻破,所有城中的金軍士兵被一網打盡時的慘象。
可是沒過多久,就被他想到了這麼好一個辦法!
敵軍既然已經停火,顯然他的這條妙計是起了作用,黑罕不由得心中暗自得意了起來。
這時的黑罕也跟在百姓的身後,走到了城牆豁口的最高處。
他擡頭一望,就見前方的河岸上,一隊衛兵正簇擁着一名宋軍將領,快步向着這邊走來。
此人當然就是吳俊,他現在眉頭皺得緊緊的,臉上是一片陰鬱森寒!
……
“……這是不打算好好死了是吧?”
此時的吳俊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暗自唸叨着:“幹這麼沒品的事兒,這幫東西也配得上軍人二字?”
當吳俊越走越近,他的視線也開始清晰起來。
當他看到城頭上那些身上濺滿了鮮血,正在哽咽哭嚎的通州父老,心裡立刻就是一陣翻攪!
當吳俊來到了金軍的一箭之地以內,他身邊的護衛正想用盾牌遮住他,卻被他隨手推到了一邊。
就見此時的吳俊面色冷峻,大聲向着城頭那邊說道:
“就在前年,金國完顏阿鄰帶着十二萬大軍入侵淮揚,最終有一萬三千金軍被俘,你們知道他們怎麼樣了嗎?”
“除了一千答應歸順我們統帥的金軍之外,其餘的盡數死在了楚州城邊的黃河岸上!”
……
當吳俊說出這番話來的時候,他的話語聲斬釘截鐵,裡面滿帶着一股冷冽的殺氣!
就見他接着說道:“我是通州海軍少將吳俊,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
“要麼全體出城投降,我饒你們不死。”
“要不把手裡的老百姓放回去,像個男人一樣打仗!別他媽躲在女人孩子的屁股後頭!”
當吳俊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聲音在暴怒中帶着一股威嚴,語聲在寂靜的城牆上不住的迴響。
聽到了他的話,城牆豁口處的那些百姓也一個個心中滿懷着希望,看向了對面那位通州將軍。
很明顯,就是因爲他們的緣故,這位將軍才停止了戰鬥,並且願意給城內那些金軍一條生路。
這些第一次接觸到通州軍人的徽州百姓,不由得在心裡暗自對面前的這位年輕軍將感激不已!
而這時的黑罕,當他聽到了吳俊的這番話,卻陡然間被激怒了!
尤其是吳俊的話中直指他挾持婦孺,不配做個軍人,更是讓這個傢伙惱羞成怒。
……
就見黑罕咬着牙,向對面的吳俊嘶喊道:
“說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你這個乳臭味乾的小傢伙,知道什麼叫男人?”
“要是你小子再敢攻擊徽州城,我就把這滿城的宋狗殺光了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