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戰場上,滿坑滿谷都是金軍的屍體。從這裡往西一連數十里,全都是他們丟下的兵刃和盔甲。
無主的戰馬滿山亂跑,到處都是糧車輜重。這些都是很有價值的東西,需要紅襖軍戰士們出去收攏回來。
尤其是完顏陳和尚被徹底消滅的六萬金軍,他們身上的鎧甲都是極其精良之作,僥倖逃過一死的戰馬也都是良種名駒。
在這之前,紅襖軍原本有五萬匹戰馬,就是一人分上兩匹還有剩餘。
不過在這場戰鬥過程之中,除了他們各自騎乘的最爲精良的一匹戰馬之外,剩下的三萬匹卻全都被用來衝擊金軍的步兵陣型了。
當時沈墨打的主意就是,戰馬再怎麼值錢,也比不上活生生的人有價值!所以這三萬匹戰馬纔會被他捆綁着,踏上了衝擊陣型的第一線。
結果經過這一戰之後,這三萬匹當作敢死隊用的戰馬,殘存的還不足五千匹。這次戰場上的繳獲,正好可以讓紅襖軍的戰馬數量稍稍恢復一些。
……
這個時候,戰場上的硝煙纔剛剛散去,俘虜兵才被帶走。楊妙真和楊清嶽他們正跟着馬志遠、令飛揚一起忙活善後的事。
可是當大家看到他們陳軍師——現在應該叫沈墨了。正在騎着戰馬,一個人孤身離去。
就見這時的馬英手拿着馬鞭,毫不猶豫的就朝着楊妙真的身上一捅!
這一下子正中楊妙真的肋下,馬英在情急之下沒收住力,頓時就把楊妙真捅得猛吸了一口涼氣,驚訝的回過頭來。
“還等什麼呢?像這樣的老師,你上哪找去?”只見這時的馬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向着楊妙真說道:“還不趕緊過去,你還等什麼?”
“人家是什麼人?”這個時候,就見楊妙真卻是面現爲難之色說道:
“原先不知道咱也就罷了,現在人家的身份……他怎麼可能還留在山東,教我這個笨學生?”
“你四不四傻?”這個時候,就見馬英氣的一咬牙,向着楊妙真說道:
“在陳軍師來之前,咱們山東大寨子三百六,小寨子賽牛毛,人家爲什麼單挑着你楊妙真來扶持?”
“是啊?爲什麼?”只見楊妙真聞言,她也驚愕的愣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爲啥!”只見這時的馬英一臉抓狂的說道:“不管怎麼說,他願意扶你一把,那就說明你在他眼裡,是個看得順眼的人!”
“這樣的奇士你不去虛心求教,如此豪傑你不去與他傾心結交,這麼大的勢力你還不趕緊靠上去?你是不是二啊!我的楊大將軍!”
說到這裡就進,馬英沒好氣的上去就是一鞭,將楊妙真的坐騎打得吃疼,一下就向沈墨遠去的方向躥了出去!
……
等到楊妙真一路過去之後,聽到了她走來的馬蹄聲,沈墨也回過了頭。
只見此時的楊妙真有點臊眉耷眼的,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
之前身份的一個轉換,讓楊妙真之前跟沈墨那種亦師亦友,輕鬆愉快的交流,好像在一瞬間就變得陌生了起來。
而這時的沈墨一見到楊妙真過來,也是笑着搖了搖頭。
“我已經讓人把李全的人頭,給完顏陳和尚送去了。”這個時候,就見沈墨回頭向着楊妙真說道。
此時此刻,他們兩個人並轡而行。楊妙真騎的是沈墨原先的坐騎,那匹青色帶白點的雪裡飛。
這匹馬還是習慣性的落後了大白一個馬頭,並不敢向前逾越一步,倒是讓沈墨想來也覺得有些好笑。
就見沈墨接着向楊妙真說道:“當完顏陳和尚兩兄弟拿到了李全的人頭之後,他們立刻就會想辦法把這次大戰的軍報寫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向金國朝廷那裡報功。”
“在這之後,不管金國對他的是賞是罰,終歸完顏陳和尚和完顏斜烈應該不會因此大受責罰。”
“所以不但這一段時間,完顏陳和尚根本沒有心思來顧及山東這一塊兒,即便是這件事過去之後,他們也絕不會來山東西路這裡再跟你爲難。”
“我知道……”這時,就見楊妙真點了點頭,又低下頭來望着自己的馬鞍說道:“他不怕紅襖軍,他怕的是……老師。”
“一旦他們捲土重來,遇上了老師只有被再次打得灰頭土臉的份兒。所以最起碼一年之內,他們是不敢打紅襖軍主意的。”
當沈墨聽到這裡,他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很有可能,他們會就此離開山東,到別的地方去做官。”
“到時候不管金國朝廷派來的是什麼人,帶着軍隊和你做對,他都不是你的對手。”
“我知道……”這個時候,就見楊妙真又低着頭說道:“現在妙真對付完顏陳和尚還是打不過,但是跟別的金國將領打起來,他們卻打不贏我。就因爲老師這段時間教給我的本事……”
“所以在這段時間以後,你就不用再考慮繼續做流寇了。紅襖軍應該站穩腳步,發展自己的地盤,讓農戶恢復耕種。周邊所有的山寨都儘量收編在你的麾下,不服你就打!”只見沈墨接着說道:
“還有搞民政,你們這裡沒有明白人。我會派幾個我手下的弟子過來幫你治理百姓和地方,他們應該比你強的多。”
“那當然……”這個時候,就見楊妙真接着說道:“像我這樣的笨蛋跟着老師學了兩個月,都能變成這樣,更何況我那些師兄師姐……”
說到這裡的時候,沈墨一想到二十四歲的楊妙真要跟那些十六七歲的天驕五營弟子叫師兄師姐,他也不由得笑了笑。
可是,就在他回過頭來看向楊妙真的時候。卻發現這位楊將軍正低着頭,臉上的眼淚一雙一對兒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打在面前的馬鞍上。
看見這一幕情景,沈墨的心立刻就軟了。
“哭什麼?”就見沈墨假意板着臉,向楊妙真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時的楊妙真低着頭不敢擡,一邊擦着自己臉上的眼淚一邊說道:“一聽老師您說的這幾句話,我就知道您馬上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