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等到高腳槓爺把銅錢纏在腰間,用衣襟擋住。他就聽見前方的宅院裡有人說話,幾個人談笑風生的從大門裡走了出來。
就見爲一首的一個人生的獐頭鼠目,黝黑的臉龐上帶着一個尖尖的下巴,這人就是那個陰沉狠毒的稅吏——烙鐵頭!
而在他身後出來送客的那個人,身穿着一身文士服裝,只怕就是這個宅邸中的主人鞏秀才了。
鞏秀才一邊和烙鐵頭說話送別,他的目光一邊向着門口被鐵鏈鎖着的高鳳英身上看了一眼。
就見他的目光像是一隻蘸了漿糊的刷子,黏乎乎的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把高鳳英的臉蛋兒和身子看了好幾個來回。
然後,就見他笑着向烙鐵頭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去了。
這個時候,一見到烙鐵頭終於出來了,只見高腳槓爺立刻衝了上去。
這個烙鐵頭一擡頭,看見高腳槓爺過來,他頓時就是一皺眉!
“你閨女觸犯了大宋刑律,你知道不?”一見到高腳槓爺過來,烙鐵頭不由分說的就先把一頂大帽子,給高鳳英扣在了頭上!
“按照大宋律,帶頭抗稅,毆傷稅吏,要在衙門口枷號三十日,以儆效尤!”
聽到了烙鐵頭的話,高腳槓爺的心裡頓時就是一沉!烙鐵頭這下是非要逼死人不可啊!
所謂的“枷號”就是犯人帶上重枷和鎖鏈,跪在衙門口示衆。
這些重枷從二十五斤到八十斤不等,根據罪行的深淺各有不同。
不過這東西戴上之後,人就沒有辦法休息也不能睡覺。就連想躺下都不可能!
這要是接連三十天在那裡跪着,哪怕就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也難以活命!更何況他的女兒高鳳英還是一個女娃子?
ωwш☢ Tтkд n☢ ¢O 只見高腳槓爺咬着牙陪笑說道:“您大人有大量,小人這裡帶來了一點孝敬……回頭…”
高腳槓爺一邊說,一邊背對着身後看熱鬧的衆人,隱蔽的掀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腰間纏着的三吊銅錢。
“切!誰要你的那點散碎銅子兒?”重枷烙鐵頭才瞥了一眼,臉上立刻就露出了不屑之色。
“我告訴你,老子也不要你的錢!”只見烙鐵頭一把握住高腳槓爺胸前的衣服,一拽就把他拽到了鞏家門前一個石獅子旁邊。
“老子給你條活路走!”就見烙鐵頭眉飛色舞的向着高腳槓爺說道:
“人家鞏秀才的家裡,正缺一個暖腳的丫頭,你讓鳳英妹子到鞏府裡做上一年短工。”
“回頭老子不但不治理你的罪,鳳英臨走的時候,還多少有幾個錢拿給你……你可別不識擡舉我告訴你!”
“那不成!”
看見烙鐵頭一邊說話,眼中一邊流露出來的那股讓人噁心至極的神色。高腳槓爺胸中的火“噌!”的一聲就冒出來了!
高腳槓爺心中暗自想道:挺好一個大姑娘家,要是真被鞏秀才弄到府裡遭蹋一年,那還能嫁人嗎?
她閨女鳳英絕受不了這個委屈,高腳槓爺本人就算是把女兒親手打死,也不能讓她遭這份侮辱!
一見到高腳槓爺毫不考慮的就出言拒絕,只見烙鐵頭的眼中頓時就是兇光一閃!
“既然這麼不識擡舉,那就怪不得我了!”只見烙鐵頭神色猙獰的說道:“我這就把你女兒帶到衙門去,枷號示衆!”
“我可提醒你!”眼看着高腳槓爺面露兇光,就見這位烙鐵頭毫不退讓的向着高腳槓爺說道:“你個龜兒子要是現在敢動老子一手指頭,你們爺倆兒就一起到衙門口去枷號示衆!到時候連個送飯的都沒有!”
此時的高腳槓爺,心中已經是怒火滿胸!
眼前的情況,再明顯不過了。
那個鞏秀才,大概是在鳳英趕集的時候見到過她。從此對這位美貌村姑垂涎欲滴,所以才勾結了稅吏烙鐵頭,特意給他們家設下了這樣一個圈套!
“他孃的!這幫王八蛋不但要收稅,還要人命!”這個時候的高腳槓爺心中已經完全清楚了,眼下的事,再沒什麼轉圜的餘地了!
只見他兩隻拳頭,漸漸的越攥越緊!
“反正是要死,孃的還不如打死一個夠本兒,打死兩個賺一個!”此時的高腳槓爺心中暗自想道:“然後我和我閨女兩個人,一塊上吊抹脖子去!”
就見此時的高腳槓爺血貫瞳仁,上前就要動手。而此時的烙鐵頭卻是猛然間向後退了一步!
“攔住他!”只見烙鐵頭大喊了一聲。他身邊的兩個家丁立刻上來,手持着沉重的硬木棍子,擋在了高腳槓爺的身前。
“想拉我做墊背的?沒那麼容易!”只見烙鐵頭獰笑着說道:“八十斤重的鐵枷戴在你身上,沒有兩天,就能枷死你這個廢物!”
“然後等你姑娘奄奄一息,渾身動都動不了的時候。她落到龔秀才的手上,那還不是龍燈的腦殼——隨他想怎麼耍?”
“你!”
只見此時的高腳槓已經是怒發如狂,他雙拳一擺,就要上前動手!
就在這時,猛然間!
高腳槓爺就聽見身後有人說道:
“你們還真是處心機慮,真是好狠的手段!”
……
這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一定攔不住此時已經陷入狂暴狀態的高腳槓爺。可是這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是他那位未來的姑爺,伍小哥說出來的!
只見回過頭的時候,就見那位伍小哥分開人羣,臉上帶着冷冷的笑意,緩緩走了過來。
就見他一邊笑着,一邊走一邊把手朝自己的後腰一伸,就將一把寒光閃閃的斧頭拽了出來!
高腳槓爺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那把他自己想要帶來,卻被伍小哥強行搶走的那把木匠斧子!
只見這把斧子寒光閃閃的刃口,在陽光下閃爍着精光。而此時的伍小哥卻是神情淡漠自然,在他的臉上竟然看不到絲毫憤怒激動之意!
當高腳槓爺一眼看到這樣的情景,他立刻在心中暗自想道:這個伍小哥的手上,不知道曾經有過多少條人命?
爲什麼他眼看着就要拿斧頭跟人拼命的時候,甚至連呼吸都沒有急促上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