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船還有不到兩海里了……”卡爾沒接洪濤的話頭兒,他知道自己說不過洪濤,他更知道他表哥肯定會接受洪濤的建議。這樣做投入最小、風險最小、效果最明顯,假如他是皇帝,爲了帝國的存亡也會選擇接受的。
“掉頭!我們回去!”洪濤不想提醒熱\那\亞人艦炮有多厲害,他要出其不意,既然要殺人那就儘量做到最有效率,幹什麼吆喝什麼,一定要有職業精神。
弗雷德里希二世對洪濤這個主意的態度和卡爾截然不同,他更多的是擔心兩艘戰艦的能力,如果擋不住對方集結好的軍隊,那他的軍隊就會被趕下海。另外他還沒準備好發動進攻,手裡也沒有那麼多軍隊,頂多能給洪濤提供一千人。一千對五千,還是在敵人的家門口,還是登陸作戰,這要是輸了,一個人都逃不回來,全賠!
“閣下想過沒有,如果這場戰鬥你贏了,那你將成爲整個基督世界的公敵,做爲一個基督徒,帝國恐怕都不能公開庇護您。”另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正義性的問題,即便是是在最倒黴的時候,皇帝也不敢去找阿\拉\伯蘇丹借兵,這是個大忌,會引起公憤的。
“不不不,這裡沒有異教徒參戰,這兩艘船全是卡爾騎士的附庸,他不光是艦隊司令,還是完美的基督徒,爲了聖戰他貢獻了自己的青春,不是嗎?而且他還是皇帝陛下的族人,這是帝國的內政,確實不適合外人插手,所以這是一場皇帝陛下您和忠於您的表弟聯手對付家族敵人的戰爭,和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果輸了,我擔負全部損失,所有人的贖金我來掏,另外您的那筆借款也不用歸還,這兩艘船都歸皇帝陛下您了。我自己划着小船回去。當然了,這一切都只在這間屋子裡、我和皇帝陛下兄弟之間纔會說明,出了這間屋門,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是不存在的事情。”洪濤當然不會擔心自己會輸,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對方不會傾巢出動。一旦見識過艦炮的威力,全龜縮回內陸不往海邊走了,那艦炮就失去作用,總不能把戰艦每天都停在熱、那、亞港看着吧。那樣這個經濟特區就失去了意義,成了拉鋸戰。
“我來親自指揮這場戰鬥,在公爵閣下的戰艦上!”弗雷德里希二世很會討價還價,這個要求應該是他一直想提的,只是沒找到合適的藉口,現在終於找到了。
“在我的戰艦上,沒有皇帝、永遠也不可能有!如果陛下要上船,只能作爲我的客人,您的部隊全部歸您指揮,我不會干涉。但戰艦的作戰您也不能干涉。如果您能答應,我會把艦長室打掃乾淨,做爲陛下的行宮。”既然都來了,還和皇帝成了合作伙伴,阻攔他上艦就沒必要也不合適。合作伙伴要去你家工廠看看,你攔着不讓去,那還合作個屁,人家百分百認爲你是騙子。但不管誰上船,艦隊的規矩不能變,看可以。指揮就別想了。
“卡爾,你覺得呢?”弗雷德里希二世真是猜不透洪濤到底想幹什麼,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表弟不會和外人一起坑自己了。
“就按公爵大人說的辦吧,回來第一天我就和陛下提過。公爵大人最擅長害人,萬幸的是我們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有他在,倫巴底人經過這一戰恐怕就再也不會和帝國爲敵了,但騎士的榮譽也會隨之而去。”卡爾當着洪濤還在上眼藥,從他內心來講確實不願意讓洪濤出手。當初在爪窪島上肆虐的時候他從來沒覺得那樣做不對,但是一輪到他的國家。立馬就想得更多了,人都是這個德性,古人不是雲過嘛,站着說話不腰疼!
“我還有一個要求,如果倫巴底人被徹底打敗,皇帝陛下必須要和我籤一個約定。內容很簡單,以後在熱\那\亞城,金河公司和海峽公司的商人有治外法權,他們不受帝國法律約束,公司將在熱\那\亞設立管理機構,一旦他們觸犯了帝國法律,只能交給這個管理機構處理,具體如何處理,將由卡爾和皇帝陛下您商量決定。要想贏得這場戰爭,我的公司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如果僅僅是可以在特區裡做生意,那公司不如去威尼斯做。我是個商人,凡事都要公平,我覺得這個要求一點都不過分。而且我可以保證,我公司裡的商人並不是罪犯,他們只是在生活習慣上和帝國人民不同而已,如果他們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護,就沒人願意航行那麼遠來這裡做生意,也請皇帝陛下體諒我的難處。”
皇帝的問題解決了,洪濤還有問題。他付出這麼多代價,可不是光想要一個經濟特區的管理權,這玩意只要有錢,去哪兒都能搞到,他要一個實際意義上的租界。這裡是基督教世界,對異教徒很嚴格,如果沒有明文保證,他們隨時都能用宗教那一套難爲自己的人。到時候這個皇帝再一推六二五,把責任都推到教皇頭上,自己總不能真的去攻打教皇國吧!什麼私人保證在洪濤眼裡都是廢紙,這種問題必須落到白紙黑字上,還得是正式約定,有法律效力的。
“……我需要考慮考慮。”這次弗雷德里希二世肯定是生氣了,他臉上雖然沒有大的表情變化,但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壓抑,洪濤都有種想扭頭往外跑的衝動。看來威壓這個玩意確實存在,當初他在大宋皇帝身上也感受到過,今天又在一位歐洲皇帝身上第二次感覺到了。
“你在挑戰我表哥的極限,他是個性格很堅韌的人,這種要求對他而言是種侮辱。”從皇帝的議事廳裡出來,卡爾小聲的和洪濤嘀咕着,既有擔憂也有些許埋怨。
“做買賣就是這樣的,沒有條件是不能談的,只看利益夠不夠。不過你說得也對,你表哥不是商人,他是皇帝,所以我還是小心點吧。你去把洪鯢和江娘子送到碼頭,我在那裡等着你。我們還是回船上去住,這裡不太安全,萬一你表哥也和大宋皇帝一個德性,到時候你就算對我道歉也沒用了,腦袋都沒了,聽不見!”洪濤並不後悔自己提出租界的要求,但是他覺得卡爾說得有道理,自己有點莽撞了,這裡是皇宮,不是船上,看來以後再談這種事兒必須要在船上談。
“也好,你是個膽小鬼!”卡爾知道洪濤一旦在安全問題上有了擔憂,誰勸也是沒用的,但是順便調笑一下還是可以的,這種機會很難得。
“膽小鬼才能長壽啊,我還想多活幾年,看着洪鯢她們長大呢。你膽子大,陪着你表哥捱罵去吧,他現在肯定在屋裡憤怒的咆哮呢。但我估計他會同意我的要求,這筆買賣對他來說,非常划算。”洪濤纔不在意別人評價自己的德操,那玩意不頂吃不頂喝的,健康的活着纔是世界第一真理,否則啥也看不見了,德操再好,管毛用?
不管弗雷德里希二世背後如何咒罵洪濤這個混蛋,但這筆交易確實讓他無法拒絕。一個小城市裡的治外法權換來從祖輩就征戰不止的一大片地區的臣服,怎麼算怎麼值!更重要的是如果把倫巴底人征服,帝國的領土就再次把教皇國包圍了起來,那個縮在羅馬城裡的格里高利九世肯定會氣得臉色發青。一想起教皇生氣的樣子,弗雷德里希二世就忘掉了一切不快,痛快的答應了洪濤的要求。只要熱\那\亞城被打下來,而且皇帝的軍隊沒有什麼大損失,這個條約就立馬簽署!
這算賣國嗎?本質上說有點算,弗雷德里希二世這種做爲和慈禧太后沒啥區別,爲了壓制國內的反抗勢力,勾引外國勢力進入國內,還出讓國家的主權。但話又說回來了,假如對歷史沒有清楚的認識,這種條件擺在每個人面前的時候,有多少人會拒絕呢?平心而論,我覺得應該很少,這就是人性,自私!如果一個人做事情的時候不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那這個人你一定要離遠點,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
以前洪濤覺得大宋的辦事效率低,現在才知道什麼叫沒有最低只有更低。一千人的軍隊,還是個帝國皇帝,他居然準備了半個月!不過也情有可原,這支軍隊並不是西西里王國的軍隊,而是條頓騎士團在意大利半島的成員和一部分當地的僱傭軍,在威尼斯租船過來的。
這也是洪濤的壞主意,原本皇帝可以從西西里招募本地軍隊的,但被洪濤拒絕了,理由是不夠張揚,無法引起倫巴底人的注意,也就不能讓他們把兵力全集中到熱\那\亞去。洪濤要給倫巴底聯盟足夠的準備時間,讓他們把手裡最後一個能用的人都集中過去,這樣才能一鍋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