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必須能,我說能就能!你現在唯獨缺一樣的東西,就是我對你的信任。只要有了這個東西,你的這座城市就會得到我的大力幫助,它會很快建立起來的,你知道如何得到我的信任吧?”洪濤對於麥提尼的理想大加贊同,這也是他想去做的,可以算是英雄所見略同了。不過洪濤還得提醒麥提尼一句,別得意忘形,有些事情一旦做出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洪濤的信任其實很好獲得,你只要做個守規矩的人,守他制定的規矩,他就基本信任你了。當然了,全完信任不可能,只能是部分信任。其實日常生活工作中,能用到百分百信任的地方很少很少,大家只要有限度的互相信任,就足夠了。如何表明你守規矩了呢,光說沒用,他本身就是個大忽悠,你指望能忽悠住他,除非你是來自星星,否則不太可能。你要去做,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懂這些規矩了,你也願意遵守。
麥提尼建造的開普敦城,不,應該說是開普敦村,就是一個金河灣的黑人版。他和那二十名水手就是董事會,其他人暫時都是奴隸,不是人,而是屬於金河公司的財產,是麥提尼用鯨油從周圍的黑人部落裡換來的。麥提尼學習了洪濤的管理方式,並沒用太嚴酷的方式來對待他們,儘量在滿足自身需求之後保證他們的生活質量,每天都有不太重的勞動定量,完成之後就可以獲得生活物資。當然了,要想長久的奴役別人,光靠好處還不夠,必要的刑罰也會有,對於敢挑戰權威的奴隸。麥提尼比洪濤還下得去狠心,這一年時間裡,被他扔進大海的奴隸數量也不太少。
但這些壞事兒並不是由麥提尼自己去做的。絕大多數都是由幾個奴隸裡的特權階級去幹。在這一點上,麥提尼也把洪濤那套用犯人管理犯人的辦法學了個淋漓盡致。他也有他自己的慈禧。而且玩得比洪濤還技術,他的慈禧不是一個,是好幾個。在這些慈禧之間,也有互相競爭,這樣一來,他就能在中間充當裁判和上帝了。
現在,麥提尼的這些慈禧就派上了大用場,從金河號上被押下來的還有二百多個爪哇人奴隸。原本洪濤還擔心這些人不太好控制呢,現在他放心了,看着那些黑人慈禧眼中的戒備他就放心了。讓這些黑人奴隸和爪哇奴隸去鬥吧,麥提尼只需要在恰當的時候站出來維護一下弱者的權利,別讓某一方佔據絕對優勢,保持好平衡就夠了。這些初來乍到的爪哇人就很難和黑人團結一致,也就沒工夫去對抗麥提尼領導的這些金河灣工匠階層了。
然後呢,麥提尼要做的就是去給他們希望,或者說代表金河公司去給他們生活的希望,比如說家庭、後代。當他們的家庭、後代都獲得了一定程度的保障之後。這座城市就不再僅僅是金河公司的城市了,也屬於他們大家。誰會去毀壞自己的家園呢,這就叫利益同享。把大家夥兒的利益全綁到一起,也分不清誰是誰的,這樣的利益最牢不可破。
“先修一座碼頭,以後再裝卸貨物就方便多了。在村子裡建一座學校,沒事兒的時候教他們學習漢語和基本數學。等他們會用漢字寫自己名字、會用漢字記錄事情的時候,他們就和我們分不開了。另外我剛纔看了看,這裡的女奴隸太少,如果奴隸都是光棍,那你就麻煩了。有數不清的麻煩會發生。你得讓他們都成家,有了家庭的人就背上了一個大包袱。再有了孩子,就是一條無形的鎖鏈。很難掙脫,有時候精神上的枷鎖比鐵鏈子還結實呢。”做爲金河公司的扛把子,洪濤有權利對開普敦村的建設前景做出指導,貨物還沒卸完,他就和麥提尼一起,開始巡視這片土地了,一邊走還一邊給麥提尼灌輸他那套理論,不管別人愛不愛聽,反正他得說。
“主……先生,這裡有很多帶花紋的野馬,我琢磨着是不是能把它們都圈養起來,以後您就不用去交換馬匹了,我們在這裡辦個養馬場吧!”麥提尼非常高興,他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施展自己才華的地方,而且還是萬人之上,所以腦子裡蹦出來的東西也格外多。
“野馬?帶花紋的?……嘿嘿嘿,老麥啊,那玩意馴服不了,不過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這裡確實適合養馬。下次吧,下一波補給船來的時候,會多帶一些馬匹來,你先試試看,如果能在這裡飼養,那就弄個馬場。”洪濤沒聽說南非還產野馬,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麥提尼說的是什麼了,應該是斑馬。想把斑馬馴化,這個難度太大了,但開普敦北面的矮樹平原確實是個很好的牧場,弄些馬匹來養一養,說不定可以。至於幹嘛用,洪濤也不知道,反正有用沒用先弄着,到時候沒準就有用了呢。比如說用馴化好的馬匹組成個騎兵啥的,那還不橫掃附近的黑人部落啊,再不濟用馬匹當一種商品進行交換也成,反正不會虧的。
“還有,閒着沒事兒的時候,去把山谷裡的大樹伐倒一些,去皮之後放到河裡泡着,過兩年說不定還會在這裡弄個造船廠,到時候就用上了。我帶來的工匠裡有幾位鐵匠,他們知道很多礦石,你不妨去讓那些部落裡的人去幫你找找礦,看看附近有什麼值得開採的沒有,光種地和養馬,用不了這麼多勞動力。”一想到馬匹,洪濤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船隻。目前開普敦還不具備建造大型船隻的條件,光有樹木還不成,船上的很多連接部分都是鋼栓,如果沒有初級的冶金業,在這裡造船就有點困哪了。不過南非是個礦產大國,幾乎世界上有的礦產它這裡都不缺,如此寶地如果不善加利用,光用來養馬和種田,就有點太浪費了。最方便的地方是這裡不缺勞動力,到處都是人可以抓來挖礦,只需要向他們提供很低的報酬就能獲得豐厚的回報。
做爲連通亞洲和歐洲的唯一通道,如果能把開普敦開發出來,成爲一個重要的支點,對金河公司的未來無疑是非常有利的。到時候各種商船、戰艦都可以就地建造,然後滿載產自南部非洲、亞洲、歐洲的各種特產,向西駛往歐洲、向東可以抵達亞洲。這座港口城市還可以扼守亞歐之間的海上通道,必須加以重視。
可惜洪濤沒有太多時間在開普敦停留,他主持完開普敦分公司的第一次董事會,任命了同樣十一名董事和麥提尼這個分公司經理、暨開普敦總督之後,就登上金河號返航了。現在還不是重點開發非洲的時候,家裡還一大堆事兒在等着自己呢,不把老家經營得密不透風,盲目擴張是有害的,貪多嚼不爛嘛。
就在洪濤率領着艦隊圍攻爪窪島、遠航南非好望角的時候,南宋朝廷也沒閒着,迎來了一場大變動。由於端平入洛戰役的徹底失敗,原本摩拳擦掌的主戰派都偃旗息鼓了。但那些主和派並沒善罷甘休,想利用這次機會,把朝堂徹底清理一遍,免得以後再出現第二次貿然出兵的事情。
首當其衝的就是趙氏兄弟,因爲收復三京的主張最開始就是由他們倆挑起來的,結果哥哥趙範臨陣退縮不肯帶兵北上、弟弟趙葵倒是帶兵北上了,卻損兵折將,差點沒死在河南,這個大黑鍋他們倆背是最合適的了。趙範、趙葵兄弟爲何有這麼大的能力去勸說朝廷出兵北進呢?光因爲他們倆是朝廷大官嗎?不盡然。
趙範和趙葵的父親是趙方,乃南宋一名將也,當初在和金國的對抗中不落下風。而此時的新科宰相鄭清之和趙方私交甚密,還做過趙氏兄弟的老師。新官上任三把火,鄭清之在史彌遠之下憋屈了那麼多年,剛當上宰相必然想風光風光,但是如何風光呢?他就把眼光盯向了邊功,有什麼能比開疆拓土更風光的事情呢?正好趙氏兄弟提出了收復三京的建議,鄭清之覺得是個好機會,才極力支持了主戰派。
另外趙氏兄弟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後臺,那就是宋理宗這個皇帝。宋理宗自打登基之後,朝內朝外的大事小情就都由史彌遠專權,他這個皇帝雖然說不是橡皮圖章,但也差不多了,當得很不過癮。這位理宗皇帝又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上進皇帝,不想渾渾噩噩的混日子,想有所作爲。史彌遠一死,他和鄭清之一樣,也開始心思活絡起來,也想給自己找點功勞,讓南宋百姓看看自己不是混吃等死的廢物。當鄭清之和趙氏兄弟把收復三京這件事提出來之後,最感興趣的其實就是他本人。如果不是皇帝堅持,朝中的反戰派勢力要大得多,即便有鄭清之這位宰相,主戰派也無法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