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很正常,真正的老闆是不會管具體事情的,掌櫃的只是擺在檯面的職業經理人。
“我們女主人說了,剛剛我們登豐樓對客官多有不敬,還請客官大人有大量。”
大人有大量!李寺在心裡爲登豐樓的幕後女老闆點了贊,這纔像是做大生意的人。
“你們家女主人叫什麼名字?”
李寺心想這登豐樓的老闆來頭一定不簡單,應該是哪個著名的歷史人物,說不定出現在史書中過。
“我家女主人姓王,乃大宋原宰相王安石之後。”
女小二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的自豪感散發出來。
王安石!李寺皺了皺眉頭,王安石不是沒後人嗎?難道自己穿越過來改變了歷史?
不管怎麼樣,山水有相逢,這王家說不定以後還是自己的同行,先記着再說。
“那就請小二姐替我謝謝你家主人了,告辭。”
李寺打了個拱手,就往樓下走去。
“客官!”琴草在後面怯生生的叫住了李寺。
“哦,把你給忘了。”
李寺轉過身,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琴草。
琴草不敢接,“太多了,客官。”
“拿着,以後我要是再來,你繼續給我唱曲兒。”
李寺不容分說把銀子推給了琴草,就走出了包間。
裝大款的感覺真好!
李寺下了樓,出了登豐樓,徑自往旁邊的小巷子去了。
要說這臨安城的繁華,史書實在是沒有撒半點謊,此刻不過午時三刻,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點人潮洶涌的感覺。
那通往大瓦子的巷子不過三米來寬,來往的人流接踵摩肩,其中還有不少藍眼睛的外國人,李寺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國際大都市。
而臨安的當地人對外國人視而不見,顯然是見怪不怪了。
街邊的鋪子,賣什麼的都有,有賣香水的,有賣糕點的,有賣首飾的,很多店招看上去都是老字號。
每個店裡的生意都很不錯,唯有一家店有些冷清,這引起了李寺的注意。
這是一個兩層的小樓,看起來是飯店,可現在正是飯點,裡面卻只有兩三桌客人。
路過的行人都不拿正眼瞧這飯店一眼,直接就那麼走過去了。
照這樣的生意,這個名叫“來客囍”的飯店肯定要黃。
李寺走了進去,坐在一張桌子旁的小二慵懶的起身,懶散了問了句:“客官想吃點什麼?”
“我想找一下你們老闆……掌櫃的。”
老闆這個詞清朝纔有,李寺不得不改口道。
“喏,掌櫃的在那裡。”小二手指櫃檯,又慵懶的坐回了原地。
李寺朝櫃檯望去,一箇中年男人正坐在那裡望向自己。
“掌櫃的,我找你談點事情。”
李寺走過去開門見山道。
“客官,你有什麼事?現在吃飯纔是正事。”
掌櫃的似乎不願和李寺多聊。
李寺摸了摸肚子,剛剛在登豐樓點了幾個菜根本就沒動幾筷子,現在正好有點餓。
“行,我們邊吃邊聊,你給我上兩個辣一點的菜。”
“好咧,客官你先坐,菜馬上就來!”
掌櫃的立馬來了精神,親自往後廚去了。
李寺想盤下這個店。
剛剛他觀察過了,這個店的地理位置其實不錯。
錯就錯在,這裡不該開個飯店。
這條巷子,是通往大瓦子的必經之路,人流量沒的說,但是看看它的周邊,根本沒有開飯店的,都是賣小玩意的。
換句話說,人們經過這裡,不是來吃飯的,而是順手買些隨身之物。
這就好比你在美食街開了個服裝店,能截留到客人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人們去大瓦子看戲或者聽說話,要麼是在家裡吃過了飯,要麼就是去勾欄裡吃些小吃點心,很少有人在路上吃個飯,所以這飯店的選址失誤了。
李寺以前沒做過餐飲,但是他知道做餐飲最重要的不是味道,而是選碼頭。
後世那麼多快餐品牌,真的好吃嗎?但人家能做到世界500強。
靠的是什麼,就是專業的選址團隊。
掌櫃的親自端着菜過來了,李寺擡眼一看,竟然是酸菜魚。
“掌櫃的,你不是本地人吧?”
酸菜魚可是四川那邊來的。
“客官說的不錯,我是外地逃難來的。”
李寺點了點頭,難怪你開飯館這麼差的生意。
不過臨安作爲南宋的都城,其實包容度也不差,這不是外來菜系生存不了導致的生意不好。
“我看你這飯館生意一般啊。”
李寺嚐了嚐酸菜魚,味道還算正宗,雖然沒有辣椒,花椒味帶來的辛辣刺激感覺也不差。
掌櫃的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哎,當初我看這裡熱鬧非凡,就頭腦一熱盤了下來,可現如今……”
“你現在這生意,有錢賺嗎?”
李寺示意掌櫃的坐下來。
掌櫃的招呼小二去端菜,也沒客氣就坐在了李寺的旁邊。
“不瞞你說,現在我這飯店基本上是保本經營,哎,越來越難了。”
掌櫃的搖了搖頭。
“有沒有酒?”李寺瞄了一眼櫃檯。
臨安的飯店酒樓,一般都有酒賣,大的酒樓,都有自家的釀酒坊,小飯店,則是去批發酒水來賣。
“有的有的,我這就去給你拿。”
掌櫃的從櫃檯裡面拿過來一個瓷壺,圓肚細口的青花瓷,口子用一個木塞塞住。
“這是本店上好的燒酒。”
李寺心想這瓶子要是拿到後世去賣,那可值老錢了。
“陪我喝一杯。”
李寺給掌櫃的倒了一杯酒。
“客官,這……這不好吧,我還得做生意。”
掌櫃的嘴上說着不要,手裡已經接過了杯子,眼睛裡閃爍着光芒,一看就是好酒之人。
“來,走一個。”
李寺一飲而盡。
“好酒。”
李寺嘴裡說着恭維話,實際上心裡憋着不快樂。
南宋的燒酒,也就是十幾二十度的發酵酒,喝起來根本不過癮。
中國的高度酒,是蒙古人侵略西邊的時候,從歐洲和阿拉伯那邊帶回來的蒸餾酒技術纔開始出現的。
武松上景陽岡喝的那所謂“三碗不過崗”的燒酒,也是發酵酒,換個五十幾度的酒讓他喝,他肯定是被老虎給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