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窗簾正拉着,房間裡光線很暗。
赫連爵揮揮手,讓傭人離開了。
房間裡。
秋澤靠在牀上,腦袋貼在膝蓋上。
他並沒有聽因爲有聲音傳來,就擡起頭。他整個人窩在牀上,看起來無精打采,精神萎靡。
赫連爵走上前,坐在他旁邊。
“阿澤。”
他輕聲喚他。
“爵哥……”
秋澤猛的擡起頭,當看到眼前的人確實是赫連爵的剎那,他的眼睛一樣亮,開口的聲音已經沙啞的不成樣子:“爵哥,真的是你……”
他的電話被沒手了,每天被鎖在房間裡,不能出去。
他多想給米米程打一通電話,多想告訴他,他好想她……
“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赫連爵一邊說着,一邊拿起桌子上的被子,走到飲水機旁幫他倒了一杯水,調好入口的溫度,端過來,放在他的手中。
“先喝點水。”
“……”
秋澤楞了一下。
儘管他現在嘴脣已經幹到起皮,他卻搖搖頭,拒絕了。
“你現在這樣,不過是一謂的苛責自己,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赫連爵拿起他的手,把水杯放在他的手中,“如果你想解決問題,現在,你最好先打起精神來,這樣,你纔有足夠的精神聽我說話。”
秋澤頓了頓,然後,端起水杯,咕咚咕咚的將一整杯水全部喝下。
沒多時,有人便敲響了房門。
是傭人端着一大碗暖胃的粥,進來。
秋澤現在一心想要聽赫連爵給他出主意,他也好早日見到米米程,所以,便端着碗,囫圇吞棗的吃着。
赫連爵走到一旁,將他房間里拉着的窗簾拉開。
似乎適應了房間裡的暗色光線,在窗簾拉開的瞬間,秋澤微微眯了眯眼睛,用手遮擋直接照射進來的光線。
好半晌後,他才適應這敞亮的光線。
明亮的光線下,他那張原本總是如沐春風的溫潤面容,現在膚色蒼白,一臉病態。
哪裡還能找得到A市秋四少的半點模樣。
赫連爵輕嘆一聲,打開窗戶,換換空氣。
感覺到屋子裡的空氣流通開之後,他這才重新走上前。
這時候,秋澤已經喝完了碗中的粥,而後,他着急的抓着赫連爵的手,聲音充滿焦急和懇切:“爵哥,幫幫我,幫我離開。”
他堂堂的七尺大男兒,竟然眼圈微微發紅:“我不想和她分開。”
“我知道。”
赫連爵任由他緊緊抓着自己的胳膊。
看着他傷心落寞的眼神,赫連爵提醒他:“可是,你也要知道,你不僅僅是秋澤,你還是秋家的少爺,是秋家的繼承人。”
“……”
秋家。
秋家。
秋澤眼圈紅紅的,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赫連爵,聲音帶着哽咽:“爵哥,是不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就不配擁有愛情?我們的一生,難道就只是爲了家族的繁榮而活?難道,我們就不配跳出這個牢籠,擁抱自己所愛嗎?”
他不甘心啊!
他已經安安穩穩了這麼多年,聽話乖巧孝順。
他多想一直做個孝子,按照父母安排的道路走下去,可是,米米程出現了……
她讓他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念頭。
那麼強烈的想要反抗自己的命運。
他痛苦的抓抓自己的頭髮,“有時候,我真的想,我是不是該一走了之……”
“你捨得嗎?”
赫連爵眸色深深的看着他:“無論是爲了愛情犧牲親情,還是爲了親情犧牲愛情的人,在我眼中,都是弱者!”
他認認真真的看着秋澤,一字一字的說道:“我們生在世家,就有自己的命運。從被選定作爲繼承人的那一刻,就必須擔負起整個家族的興亡衰敗,家族所有人的希望都壓我們的肩上,他們的命運,很多時候,都只在你的一個念頭之間。”
大家族的繼承人,不是單單指享受榮華富貴那麼簡單。
更多的,是壓在肩上沉澱的的責任。
“我們不是不能爲自己的命運做主,而是,只有當你自己強大到一定的程度,你纔有資格,爲自己爭取自己所想要的一切。”
“無論是家族的命運,還是你自己的感情。”
他的濃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霸氣堅定的眼神赫赫閃耀。
英挺的鼻樑就如他堅定的意志一般,盡顯傲然。
“……”
秋澤默默的低下了頭。
見他如此情緒低落,赫連爵終是無奈的嘆息一聲。
這就是他爲什麼不贊同秋澤和米米程在一起的原因。
秋澤是他們五人中,性情最溫順和諧的一個。
這樣的人,別說是爲自己的家族打下一片大號江山了,即便是坐擁江山也很有些吃力。
“阿澤,或許,以前的秋家,可以容你隨意揮灑心情,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因爲,秋家的背後,有來自軍方的支持,可現在……”
赫連爵的一番話,重重的敲擊在秋澤的心上。
沒錯……
大伯退役出國後,秋家在軍方的最大依仗沒了……
相比有政界勢力的宮家,商業底蘊豐厚的白家,還有****勢力的楚家,現在的秋家,沒有了軍方的靠山,已經名不符其實。
秋家的地位並非如以往那般巋然不動。
而是,隨時都有搖搖欲墜的可能。
“叔叔和阿姨並非不想成全你,而是,無論是對你而言,還是對整個秋家而言,你們都必須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支持,才能穩守秋家的江山。”
同樣出生於世家的赫連爵,能夠完全體會秋父秋母求心中的擔憂,以及他們的顧慮。
“你現在唯一的轉機,就是變強!用你自己的實力證明,無論你做什麼選擇,都能夠安穩的守住秋家幾代人創立下來的輝煌,甚至繼續發揚光大。只有那個時候,你才能可以替自己做主。”
他聲音平淡的向他闡述一個事實:“在此之前,你別無選擇。”
秋澤目光怔怔地看着赫連爵。
他的腦海中,全都是赫連爵的聲音。
他的拳頭越攥越緊。
秋家。
米米程。
他終於理解,“江山和美人不可同得”的悲哀。
這是他第一次憎恨自己的弱小!
弱小到竟然連一個選擇的權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