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趕緊轉過頭來, 臉色蒼白。
母親察覺她的異常，上前關切地問：“怎麼回事，臉色這麼差？”
她扯了扯脣角, 勉強笑了笑, “沒事, 可能是早餐吃太少, 有些胃疼……媽, 我們改天再來吧，我想回家休息……”
“哦，好好好, 我們先把這件買了，立刻回去……”看到女兒身體不妥, 母親心疼得很。
文月餘光瞟到, 那女人在挑衣服, 孟書桓在一邊陪着，態度溫和。文月咬了咬脣角, 那個女人，一定是他極寵愛的人吧。
當初突然消失不見，原來果然是有新歡了啊。
苦笑，她匆匆進了試衣間。此時的她，只想快些逃離這個地方。她沒有勇氣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和另一個女人卿卿我我。
換好衣服, 母親去收銀臺付款, 文月站在角落等着。目光, 忍不住又瞥向了某處。
卻不料, 這次竟然和某人的目光相遇！
震驚？驚喜？詫異？
文月辨不出來。
她只想趕快逃離，越開越好。於是, 顧不得和母親說一聲，就匆匆朝着店門口走去。
“文月……”
她聽到了那個久違的、熟悉的聲音！這聲音，還是那樣的富有磁性，還是那樣充滿男性魅力^
淚水迷糊了她的視線，她差點撞在了玻璃門上！
一雙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被迫面對着他的臉，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簡直無法呼吸……
那熟悉的眉眼，讓她覺得恍如在夢中，一點沒有真實感。
她想裝作若無其事對他笑笑，想淡淡說一聲，“哦，好巧……”可是，張了張嘴，她卻發不出聲音來。
“文月，你還好吧？”
如此簡單的一聲問候，卻讓她翻江倒海，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不，她不要讓他看到她的軟弱，她不想讓他知道，她還在乎他，她還忘不了他。不，不要。
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拼命擠出一絲笑容來，儘量讓自己的聲調平緩、自然，“哦，挺好的。你呢？”
問出口又有些後悔。
他當然好。他看起來意氣風發，身邊還有美女作伴，怎麼能不好呢？
他卻愣了下，說：“我也挺好的。”
這時那美女已來到面前，詫異的目光落在孟書桓的手上，“書桓……你們……”
孟書桓放開手來，對那美女介紹，“這是我的朋友，文月。”
她在心裡苦笑。
對啊，朋友。除了朋友，她還能是什麼呢？
只是不知道，他又會怎樣介紹這位美女呢？她很矛盾。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她怕自己聽了會更難過。
“這位……”孟書桓剛開口，文月便匆匆打斷，“對不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再見……”
說完，逃一般離開。
她好害怕聽到那個答案，她怕自己會無法當衆失態。
拐出兩條街，她才停下腳步。站在那裡，氣喘吁吁。
心臟像是要從胸膛裡跳出一般。她低估了那個人對自己的影響力，原來，自己不只是沒有忘記那個人，甚至對他的感覺更強烈了！
瘋了，一定是瘋了！
他已經拋棄自己了，爲何還這樣傻傻惦記着呢。何況，現在他身邊已經有美女陪伴了。
文月啊文月，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啊。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她愣住了。
該不是……
心臟又加速跳動起來，拿着手機的手竟有些顫抖起來。
打開一看，卻是老媽的聲音，“文月啊，你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沒看到你呢？”
這才猛然想起，自己是和老媽一起來的。
“哦，胡雪她們找我有點事，所以我先走了。媽，您自己一個人回去吧，我晚些再回來……”她不想老媽看到她情緒低落的樣子，只好撒了個謊。
“嗯，好吧。不過你自己記住吃點東西，別餓着了……”老媽有些不放心。
“好，知道了。”
掛斷電話，她開始漫無目的在街上閒逛。
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可她彷彿卻感覺不到暖意。當初他離開的時候，也是這個季節。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他們身邊，都各自有了別的人。
心痛的時刻，鄭遠打來電話，“文月，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好嗎？”
她皺了皺眉頭，想要拒絕。說實話，她現在沒有這樣的心情。還來不及開口，目光卻突然頓住了。
前方，孟書桓和那美女有說有笑走來。孟書桓手裡，提着好幾個購物袋。還真是殷勤啊。
她趕緊把臉轉開，心裡隱隱有些酸楚和憤怒。
以前，他對自己可從來沒有這樣體貼過呢。
手機裡傳來鄭遠關切的聲音，“文月，怎麼不說話了？身體不舒服嗎？”
鼻子一酸。爲何關心自己永遠不是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呢？老天，爲何你要這麼作弄人？
聲音有些哽咽，“沒事，我挺好的。好吧，我們還是去欣悅餐廳，你不用來接我，我離那裡很近，走路就能到了……”
欣悅餐廳是他們相親的地方，後來便成了他們常去的地方。
她快步走開，在他們還沒有發覺之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麼。是因爲傷心、失望、憤怒？
或許，都有。
***
文月到餐廳的時候，鄭遠還沒有到。他在的醫院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開車也要二十多分鐘，自然沒有這麼快。
在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之後，文月點了一杯沒有加糖的咖啡。
這些年，她好像越來越喜歡和不加糖的咖啡了。入口苦澀，可細細品味之後卻別有滋味。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何敏經常調侃她不像是二十四的年輕人，倒像是經歷了半輩子生活閱歷的中年婦女，死氣沉沉的，一點情趣都沒有。整天吃飯睡覺，畫畫教課，按部就班，一成不變。
她並不生氣。這樣的生活，她覺得挺好。
有時候，看着以前那些穿着蕾絲連衣裙一臉俏皮笑容的自己，她都快要認不出來了。那真的是自己嗎？爲何那時候，她可以那麼無憂無慮，而現在，她卻再也無法擁有這樣的笑容了呢？
難道，就因爲那個人嗎？
胡雪說得對，或許自己真的太鑽牛角尖了。愛一個人，再執着，如果他不愛你，也我枉然。何必要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和快樂呢？
盯着杯子裡嫋嫋縈繞的霧氣，她的眼角漸漸溼潤。如今已經親眼看到他那麼的幸福，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放手了。
真正的放手。
目光，突然愣住。
落地玻璃窗外，一男一女正並肩往裡走。
文月撫額。
不會吧。老天，你非要這樣捉弄我嗎？
離開，必須得離開！
剛剛起身，便聽到鄭遠清脆的聲音，“對不起，沒有久等吧？”
她愣了下，回答，“沒有，我也剛到。”
留意到她的動作，他詫異地問：“怎麼，你要走了嗎？”
文月趕緊搖頭，“哦，不是的，我只是想去上洗手間……”
鄭遠似乎釋然，坐了下來。
貼着牆根，生怕被才進來的那對男女看到，可沒想到還是被孟書桓發現了。他的表情頗爲詫異，“怎麼，你也來這裡吃飯？”
文月在心裡腹誹了一會兒。難道，這餐廳是你們包了不成？我就不能來嗎？
臉上卻硬生生擠出一絲微笑，“嗯，真巧啊。”
半個小時裡她連續碰到他三次，這難道還不算巧嗎？
如果以前，她還可以說這是緣分；可現在，她只能說自己太TM倒黴了！(神啊，原諒她難得爆一次粗口吧)。
幾次三番看着自己深愛的人和一美女出雙入對恩恩愛愛的，還有比這更悲催的嗎？
那美女朝她笑笑，似乎還挺友好。她想想自己不能太失禮，也對她擠了一個笑容出來。
“要不，一起吃吧？”他突然發出邀請，這讓文月始料未及。心裡立即竄起一股無名之火。
什麼，他這是想要炫耀嗎？或許，是看到她孤零零一個人，同情她？
無論哪一種，她都覺得無法容忍！
於是，她莞爾一笑，指了指那邊坐着的鄭遠說道：“不用了，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來的……”
“哦，你男朋友好帥氣啊……”那美女居然讚歎不已。
文月倒是愣住了。這女人腦子有病啊，居然當着自己的男朋友讚美別的男人？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孟書桓這人的心眼兒是很小的，估計馬上就要發怒了吧。
一回頭，果然，孟書桓一臉不爽的表情。目光一瞬不眨地盯着鄭遠看，嘴角緊緊抿着。他這樣的表情文月並不陌生，那就是，他的確在生氣。
心裡竟有幾分幸災樂禍，她同情地盯了那美女一眼。呵呵，這傢伙發起脾氣來你可有得受了……
她站在那裡，等待看一場好戲。
可是……
“我好餓喲，書桓，我們過去吧……”美女開始催促。
孟書桓收回目光，溫和回答，“嗯，好吧。”
她愣住。
怎麼回事？他居然不發火？難道，轉性了，還是，對這個女人，他愛得太深？
心底，好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