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蘇米想,這個時候自己可以表現一下自己的關心了。事實上,她對一切提及雷震的事,都如八爪魚的觸覺一樣靈敏。
“說說!”她轉過來,用崇拜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還有似乎站在他旁邊,隱身了的某個人。
“吃飯,先!”
“哦。”她靦腆地笑笑。
“這家店的年糕鍋非常有特色!”他從筷籠裡拿出來一雙筷子遞給她。
面前的一口平底黑鍋裡,“茲拉茲拉”地冒着紅色濃稠的辣椒湯泡泡。各種海鮮、年糕、牛肉片、菌類在鍋裡肆意地晃動着。
“你可真能賣關子。一路上都憋着不說,還真是當記者的料。”她朝他眨了眨眼睛。
“哦!”他喝了一口大麥茶,“那次,我們在傳銷點待了一個星期。我當時都絕望了。我知道當記者挺危險,但沒想到,會危險到要麼魚死網破,要麼失去人身自由。”
“後來呢?”
“有一天早上,他們的頭兒都出去了,只留下一個腦子缺根弦的壯漢看着我們這些人。雷總暗示我和他拒絕吃早餐,他那個壯漢和一個小毛孩就過來面露兇光,惡狠狠地罵我們。雷總當時突然從裡懷掏出一把匕首,對着那兩個人,冷靜地說,‘今天如果不放我們走,那我們誰都別想活着走出這個屋了!’”
蘇米吃驚地長大了嘴巴,倒吸了一口冷氣。盛飛看着她受到驚嚇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嚇傻了吧?我當時和你的表情差不多……其實那兩個人也都是被洗腦的附近村民,出來混就是爲了多賺點錢養活家裡人,誰想把命搭在裡面?”
“這倒是。”蘇米很贊同地附和道。
“後來,雷總舉着匕首,逼着他們把門開了一個很小的縫隙,我們就趁機逃了出去。”
“那你們,就這麼走了?”
“當時我們的錢包,身份證,手機,全都扔在那兒了。出來後,連夜逃票坐火車回來的。後來,我們報警了,那個傳銷據點也連窩端了。”
“你說的是真事兒?”
“你可以親自去問雷總。”盛飛肯定地說,“其實他很適合行走江湖,是條漢子。”
“啊!”蘇米聽起來,盛飛口中的這個人和瘦削、儒雅、冷峻的那個人完全對不上號。
“他其實挺能打的,而且遇事特別冷靜。如果上次暗訪事件,是我和他去,也許我就會躲過那頓打。相機也許還能保住。像他那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
“他難道沒受過傷嗎?”
“沒有吧。”他搖搖頭,“他練過散打,跆拳道是黑帶。剛纔他還跟我開玩笑說‘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怎麼保護女朋友’,說得我心裡直髮虛。”
“他管得還真挺寬的。”蘇米忽然覺得臉在燒,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盛飛用筷子攪動了一下鍋底,“快吃吧,要糊鍋了。”
“我覺得最奇怪的就是,從來沒聽他說過有女朋友的事。”他夾了一隻蝦放在碟子裡,徒手邊剝邊說,“以前我給他介紹一個空姐,他根本就沒理這茬。我都懷疑他是不是GAY?”
“哈哈”蘇米沒繃不住,笑了出來,“說得有道理,沒準哪天雷總學蘋果CEO庫克,宣佈出櫃。這也爲未可知啊!”
他把剝好的蝦放在蘇米的碗裡,“你真是比我還八卦!快吃吧!”
雷震隨手拿起拼湊得五花八門的年會策劃案,只看了兩頁就看不下去了,擡手舉起電話,給經營中心的餘總撥了內線,不等那邊回過神來,他就質問道,“年會的策劃案你自己看了麼?這種不負責任的方案也能放在我的桌上?”
餘總已經被年底的大客戶維護事務忙得焦頭爛額,哪有時間細看年會策劃案?衛主任倒是前幾天來到辦公室,天花亂墜地說了半天自己的思路,想法。
他迅速地回憶了一下,那些點子還是很不錯的啊!不過,既然老大不滿意,那還有什麼好說的?重新策劃吧!
衛主任從辦公區一進來,就連忙招呼蘇米進到自己的辦公室。
“之前的方案被領導推翻了,你還要再想一個。”
蘇米坐在衛主任對面,左手扶額看着這個特別喜歡編故事的頂頭上司,“衛主任,要不,咱們能不能在全報社內部小範圍,做一次調查問卷?看看大家都喜歡什麼形式的年會?”
衛主任認真地盯着蘇米的眼睛,鼓勵她接着說下去。
“距離年會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如果再定不下來的話,根本來不及做物料了。其實不過是個年會而已,輕鬆一點,熱鬧一點,大家開心就好。”
衛主任微微點點頭,“那就找你說的辦,你先做這個調查吧,我和領導彙報一下。”
“好嘞!”
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策劃年會了。蘇米哼着小調,很快就寫完了調查表。第二天,複印若干份的調查表就分發到各個部門的各個記者、編輯手中。
雷震舉起桌上放着的一份調查表,饒有興致地看了一下,點點頭,有點兒意思。
蘇米把填好的若干張調查表整理好,送到廣告部數據分析小組,拜託那些乖巧的小弟弟小妹妹們辛苦統計一下,儘快統計出結果。
隔幾天,蘇米做出一份全新的策劃方案,主題是輕鬆、歡快的新年舞會。
衛主任看了一眼,“這個形式挺高雅。不錯!”
餘總聽着衛主任森林舞會、燭光舞會、化妝舞會等等各種建議,拍案道,“化妝舞會吧,現在流行。”
雷總舉起餘總定奪的化裝舞會方案,翻開來看了一遍,喃喃自語,“報社到底還是年輕人多呵!”
蘇米開始忙着聯繫相關人員製作物料,預定酒店場地。安排活動現場的各個事項及相關負責人的工作。
嚴小陌走過來,一臉誠懇地邀請道,“小米,一起去吃飯去呀?”
蘇米擡頭看了一眼顯示器右下角,已經晚上五點半,很客氣地回絕道,“我再等等,你去吃吧!”說完,就對着她翹了翹嘴角,似笑非笑。
“小米,你是不是還在想着那件事?”
“哪件事?”蘇米邊寫活動執行案,邊問她,目光卻一直在直視着顯示器,所以根本也看不到嚴小陌因緊張而漲紅的臉色。
“算了,你忙吧!那我去吃了,我晚上還要編版。”她訕訕地說了一句,就轉身走了。
“好,你去吧。”語調平淡,毫無波瀾。
嚴小陌走後,她又寫了一會,才忽然想起來,嚴小陌已經和自己有很久沒說話了。
她望向嚴小陌的座位,嘆了口氣,中國好閨蜜的友情,到底抵不過狗血的三人遊戲。
她其實不想爲難嚴小陌。但只要想起嚴小陌和盛飛走在一起的畫面,她就會真切地感到盛飛對自己的好和他的彌足珍貴。
雖然,盛飛不是她的最愛。
她覺得胸口有點悶,自己太自私了,不是麼?不喜歡,還霸佔着。有時候,她也想,也許是自己對不起嚴小陌。但是,誰讓盛飛喜歡的人是她呢?
這份得意,她纔不願丟棄。到底是女人之間的戲碼,她不願服輸。她承認,有時候自己也很狗血。
她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雷震罕有地發來信息:“方案做得不錯,學會動腦筋解決問題了。”
“切!”蘇米看着手機屏幕,不屑地做了一個鬼臉,內心十分得意。
“謝謝雷總的肯定。”她很自信地發送了過去。
放下電話,她忽然就腦補了一副他紳士地從裡懷掏出匕首的畫面,配合那天地下車庫發生的事,她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感謝他對她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