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會信守諾言。”她用一副不以爲然的口吻,回敬了他一句。
“小米,我”他皺眉,不知該怎樣講。
“沒關係!”她大度地打斷了他,“你能給我打這個電話,我已經感到很欣慰了!”
她語調輕快而明朗地傳到他的耳畔,他聽起來卻異常難過。
原來,她對他的要求,真的不能再低了!只希望他能夠對她坦誠一點。
他對着電話裡說,“有機會,我們慢慢說吧。”
蘇米的心,忽然泛起了一層漣漪。說?說什麼?還要慢、慢、說?
他幾時,和她說過什麼?還慢慢?要多慢?他不是雷厲風行慣了嗎?
多說一個字的工夫,恐怕都會少賺一輛車吧?
何況和她這樣一個,時常被他鄙視,輕視的女生,說什麼?他會聽得懂她的無厘頭嗎?
她淺笑一聲,“好。”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波瀾。
藏得太深沉,她現在已經忘記了曾經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小爆脾氣,直來直去的性格,沒錢也要任性的倔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個躺在四五十平小屋裡,啃着水果看水木劇的小女生了!
不是爲了一篇怎麼寫都不過關的稿子而抓狂的小記者!
不是暗戀上司,只能靠拼命工作來博得他注意的小下屬。
呵……
她笑笑,忽然發現,自己竟然流下了眼淚。
怎麼可能!
自從蜜蜜出生後,那讓她心力憔悴的半年時間裡,她以爲自己早已把這一世的眼淚都流盡了。
所以纔會,無論遇到什麼事,她都異常冰冷、決絕!
鐵
血得不像個女人!直到他再次出現!
她收回思緒,忽然想起,他是有孩子的人了,她還想這麼多做什麼?!她猛然想起離婚協議書,不如自己親自送過去吧!
長痛不如短痛!
她從抽屜裡拿出協議書,顫抖着雙手,翻開看了看,心裡縱有萬般不捨,也好過兩人在一起不斷拉扯彼此的痛苦!
——
雷震忽然心情大好!
她的語氣竟然不是冷若冰霜!不是責難!不是拒絕!
他真的好想馬上見到她,把這麼多年,想對她說的話,全部都說給她聽!
記得,上一次,彼此坦誠交流,是什麼時候?
他要離開她之前,送她到樓下。她向他表白,然後要逃跑,卻被早已喜歡上她的他拉住。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無數次在失眠的夜裡,想起這個不可能實現的如果,答案卻如此清晰!他要回到那個晚上!選擇帶她一起走!
他想,她是會跟他走的!
低頭看了看一堆要簽字的文件,他不勝其煩!
乾脆將那些要緊的,不要緊的文件,都推到一旁!會議也臨時取消!
他起身,走到窗前,沉思良久,沉浸其中,喜悅、甜蜜。自己從未曾如此地想要好好去珍惜一個人!
忽然,手機響起!
是莊哲!
雷震皺眉,一般來說,如果莊哲會在上午給他來電話,那一準是十分要緊的事情,耽誤不得!
他趕忙接起!
“了了不見了!”莊哲聲調有點變化!
“什麼?!”雷震疾步走到座位前坐下,“到底怎麼回事?!”
“老師說,自己早上和小朋友說,蜜蜜已經調到了其他幼兒園,了了一聽,就哭鬧不止!剛纔趁大家在操場玩的時候,他自己就偷偷跑走了。”
“我知道了!”
雷震掛斷電話後,起身匆忙走了出去。心裡還在想,蘇米爲什麼會這麼快就把蜜蜜轉走了?
就算了了調皮,她也未免太神經質一點了吧!
——
幼兒園老師終於在雷震驅車趕到之前,在三樓一個拐角的角落的,發現了蜷在那裡抹眼淚的了了。
他手裡緊緊攥着一幅畫,那幅畫上面,是一隻很醜很醜的小鳥。他蹲着的那面牆上,比較矮的地方,還有貼紙撕下來後,殘留的紙碎。
雷震蹲下來,朝了了面前,緩緩地伸出手掌來。
了了不斷地抽動着,好像已經哭了很久!他將那幅畫遞給了雷震。
他拿起,看了看,笑了笑,那不過是小孩子的隨手塗鴉罷了。上面有一個數字“23”。是學號。
“這是,蜜蜜畫的畫?”雷震問道。
了了點了點頭,還在不斷地打嗝。雷震輕輕地拍了拍他,無聲地安慰着,邊站起身,對陪同他的園長問道,“我們可以拿走嗎?”
那園長對雷震忙點頭,“可以可以!”
雷震將那幅畫輕輕捲起,小心地拿在了手裡,對了了柔聲說道,“你不是去過她家嗎?哪天我帶你去看蜜蜜,好不好?”
了了忽然眼前一亮!拼命地點了點頭!
“那你先和園長回到教室去,認真聽課!放學後,我來接你。好嗎?”
了了一聽,忙高興地點點頭,漂亮的小臉蛋,終於露出了笑容。
雷震看着了了隨園長走了進去,才鬆了一口氣!
回到車裡,他低頭打開那副畫,仔細地看了又看,怎麼看怎麼喜歡!心裡不住地想,“如果蜜蜜是我的女兒,該多好!”
蘇米開車奔向雷震公司的路上,忽然接到女傭的電話!她趕忙將車停在路邊,接起來!
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
是蜜蜜!
“媽媽,我在幼兒園裡畫了一副畫,是小鳥,你能幫我拿回來嗎?”
蘇米點點頭,“好!”
車頭掉轉!
她飛快地朝幼兒園開去!
——
幼兒園園長見進來的女人,高冷、高挑,有點面生,趕忙問道,“您是?”
“我是蜜蜜的媽媽。”
語調聲音好聽卻冷冰。
“哦!你好!蜜蜜昨天已經辦完離園手續了吧?”園長和善地問道。
“對,我的助理幫我過來辦理的。”蘇米看了一眼氣質出衆的園長,認真問道,“我女兒前幾天畫了一幅小鳥的畫,她想要拿回去當個紀念!”
“哦!這個……”園長皺眉,爲難地看了看她,“蜜蜜是不是和了了是好朋友?”
“怎麼?”蘇米歪着腦袋,盯着園長有神的目光。
“了了聽說蜜蜜轉走了,就躲在她那幅畫的下面哭,我們最開始都沒找到他!後來在這個裡,才找到他!”
“怎麼?他把蜜蜜的畫,帶走了?”她指着那還有殘留紙屑的掛畫空位置,認真而嚴肅地說,“你們必須要幫我把那副畫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