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怔怔的望着星空,喃喃的說道:“千千,我也好想和你一起去看極光的,那是我今生最大的願望,可是,我怕我真的等不到大學畢業了。很開心我可以找到你,也很開心現在你還在。千千,我很累。”
看到這個樣子的陳萌,千千心痛不已,手指停在陳萌的頭髮上定了格。這還是那一個纏着自己要糖吃的小女孩嗎,這還是喊着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小女孩嗎?千千艱難地開口:“陳萌,你不是說,那個呂大夫是很厲害的嗎?他一定會把你的病治好的。”
陳萌回頭,誰知卻被千千的手指掛掉了假髮。千千完全沒有想到,陳萌的病,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陳萌手忙腳亂地拾起假髮套在了頭上,苦笑着說:“很醜,對不隨?”
千千收回手指,木訥地搖頭。
陳萌低下了頭:“你不用騙我的千千。子涵姐她也被我嚇到了。我在照鏡子的時候也經常會被我自己嚇到。抱歉,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我的長髮,可是我卻沒有能好好保護好它。我竭盡全力想要把我最好的一面留給你,可是你看,我還是弄得一團糟。我真是失敗極了。”陳萌說着,就開始自責起來。
“怎麼會!我的陳萌妹妹一直都是最漂亮的。”千千握住陳萌的手說道,字字飽含着憐惜和心痛。
“對啊。我一直都只是你最漂亮的妹妹。”陳萌有些自嘲地說道,臉上殘存的血色一絲一絲地褪去。
千千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
出租車慢慢停了下來,司機師傅一輛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這難道是在拍電影嗎?攝影機呢?到站了,我要告訴他們嗎?
“師傅,給您錢。謝謝。”千千焦急地遞上去車費,然後背起已經虛弱到無法睜開眼睛的陳萌向醫院跑去。
司機師傅看到千千,然後恍然大悟。原來真的是拍電視呢,這不是那個明星組合的成員嘛!還好我沒有多話。司機師傅收好了錢,往千千和陳萌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驅車離去。
陳萌已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雖然是閉着眼睛,可是還是不停地流着眼淚。
千千的內心從來就沒有像現在一樣忐忑不安,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想來,這應該是千千第一次距離生離死別這麼近吧!原來,生命真的很寶貴。這就是傳說中的和時間賽跑,和病魔拔河吧!陳萌她,究竟,可不可以留下來……
陳萌被送進了急救室裡。千千被擋在外面,內心忐忑不安。
“請問誰是病人家屬?”一箇中年女人從急救室走了出來,情緒緊張。
千千急切地喊道:“我是!!”
“你?你和病人是什麼關係?”女醫生疑惑地看着千千。
對啊,我和陳萌,究竟是什麼關係啊!是青梅竹馬,是兄妹,是情侶,是朋友……千千沒工夫想那麼多,直接說到:“這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救人要緊。”
“不行,病人病情非常嚴重,一定要親屬簽字纔可以。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你還是快點聯繫她家裡人吧!她的病情非常嚴重,必須馬上手術。這個病非常奇怪,國內所接觸的案例十分有限,手術成功率不及百分之五。即使手術成功,也並不意味着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暫時延緩了發病期而已。也就是說,她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醫生說得頭頭是道,可是,千千是真的沒有辦法聯繫陳萌的家人。況且,就算可以聯繫到,就算現在就從長沙飛過來,時間也會來不及。千千懶得和醫生再爭執下去了,拿起病危通知單和手術同意書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您不用顧忌那麼多。一切後果,由我一人承擔。可是,我希望她好好地。”
醫生見狀也不再堅持什麼,走進了手術室。
手術從上午一直持續到天黑,中間時不時有外來教授進進出出,醫護人員推着各種高科技儀器進了手術室。對於千千來說,這一天如此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在付過鉅額的手術費用後,千千坐在手術室門口搜索着關於阻擋珈瑪干擾素免疫缺陷症的信息。看來,這個病在國內真的很少見,報道也是極少。只是寫着尚不清楚發病機制或環境誘因,也沒有完美的解決方案。千千擡頭盯着手術室上面的提示燈,回憶着兒時活潑可愛的陳萌。可是,爲什麼如此美好的她卻這麼不幸。陳萌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