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關燈以後

喬安隨手找了件羽絨衣披着, 在沙發上盤腿靜坐,視線集中在桌上那兩把閃着寒光的刀上。她維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睫毛微微顫動。

窗子沒關, 冷氣颼颼地往客廳裡灌。喬安吸了吸鼻涕, 衣服又裹緊了些。

砰砰砰!門外傳來急切的砸門聲, 霎時打破了午夜的靜謐。

喬安警覺地循聲望過去, 下了沙發, 俯身摸起桌上的刀,卻沒往門的方向挪動半步。

“喬安,是我!”門外的人喊着。

“嚴格……”喬安微怔, 聽出了他的聲音後,將刀放回到桌上, 腳步慌亂地跑向門邊。

鑰匙在反鎖之後就被喬安留在了鎖眼上, 據說這樣外邊就不能用鑰匙了。

喬安往左轉動一圈, 發現擰反了,又趕緊往反方向轉動。

平時幾秒鐘就可以完成的動作, 這會兒手卻像不聽使喚了一樣,硬是花了幾倍的時間,纔算把門打開。

走廊裡的聲控燈微弱地亮着,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在嚴格的周身暈出一圈輪廓。

他原本覆在額前的劉海被吹翻了, 像是抹過髮膠, 紛紛立了起來。

沒等嚴格開口說話, 喬安徑直撲了上去。

“我好想你。”喬安把頭埋在了他的發間, 語氣不知是委屈還是嗔怪。

嚴格緊擁着她, 只想把她嵌入胸膛裡。他撫着喬安的頭髮,輕聲說:“沒事就好。”

門一打開, 穿堂風開始在室內流竄,喬安又吸了吸鼻涕。

嚴格的大衣涼涼的,穿過她發間的手指也沒什麼溫度,看來又是騎那輛摩托趕過來的。

還是不想撒手。

嚴格聽到喬安吸鼻涕的聲音,狐疑地問:“哭了?”隨後放開手,捧過喬安的臉端詳。

才兩天沒見,這就變成鼻涕蟲了?

喬安癟着嘴,埋怨道:“冷。”隨後又鑽進了嚴格懷裡。

他的大衣裡只穿了件襯衫,喬安順着大衣的開襟把手伸了進去,直接環上了嚴格的腰。暖和的呀。

嚴格突然有些無所適從。身上這件襯衣是常規款的厚度,而喬安又只穿了件睡衣,似乎……沒穿內衣。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輕拍喬安的後背,“外頭冷,先進去吧。”

喬安不捨地鬆開手,擡眼看到嚴格眼神躲閃着不敢直視自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垂着頭任由嚴格拉着往門裡走,掃過自己的胸前,突然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門關上後,嚴格仍感覺到了隱約的冷風在流動,走到窗邊把幾扇敞着的窗戶關緊。

喬安又貓到了沙發上,撿起羽絨衣把自己重新裹了起來,看着嚴格忙活。

“魏四時給我打的電話。”嚴格做到喬安身邊,突然冒出這麼句解釋。

喬安點了點頭。除了魏四時,也沒其他人了。

“那爲什麼接他的電話,不接我的?”喬安質問道。

嚴格失聲笑了笑,食指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這種醋你都吃?”

喬安作勢要咬他,沒有得逞,語氣埋怨地說:“不接電話就罷了,也不回一個。”

“我收工的時候你早就睡着了,”嚴格坐近了些,“所以我就想,不如趕緊忙完,這樣就有更多時間跟你在一起了。”

“連個短信都沒有。”喬安繼續數落他。

嚴格盯着她的眼睛笑,酒窩深陷,眸子裡似有星光,“以後不會了。”

他算是摸清喬安的性格了,不故意冷落她、逼她一把的話,她是絕不會主動撲過來說“想你”之類的話的。

不得不說,他有些享受這場“冷戰”後的收穫。

喬安說不過他,特別是見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更捨不得再像野蠻女友一樣盤問他,撇了撇嘴,嘀咕道:“你是男神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什麼?”嚴格問。

喬安聳聳肩,“沒什麼。”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嚴格這是要留宿?

嚴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坐得更近了,眼神裡有一絲玩味,“我今晚留下陪你。”

喬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卻是徒勞,整個人已經被他逼到了沙發的角落裡,退無可退。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支支吾吾地說:“魏四時房間空着,你睡那兒吧,我去給你拿牀被褥。”

說完,她想起身趕緊溜走,嚴格卻擋在她的身前,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她動彈不得。

“我去給你拿被褥……”喬安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默默重複了一遍,聲音卻越來越小。

她擡眼看着嚴格,只見他嘴角的酒窩還有些印記,不過不是因爲在笑,而是因緊抿的雙脣而牽動着面部肌肉。

嚴格的是單眼皮,眼睛跟喬安比也小許多,平日裡像他的聲音一樣,懶得用力氣,有時會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而此刻,他目光炯炯,一掃之前的疲憊,像頭貪婪的野獸,對眼前的獵物虎視眈眈,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

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想到被她挑起了興致。

喬安心一橫,閉緊了眼睛,輕揚着下巴等待嚴格的吻。嚴格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難免會有……忍不了的時候。

反正該來的總會來的。

幾秒鐘後,喬安還沒等到嚴格有什麼動靜,閉着的眼珠轉了幾圈,右眼眯着一條縫,發現嚴格早就避開她,坐得遠遠的了。

嚴格強忍着笑意,“不是說要收拾被褥嗎。”

喬安眨了眨眼,“哦”了一聲。

媽的,難道她就這麼沒有吸引力?

喬安也不知道在心裡爆出的那句粗口在指向誰,只覺得堵得慌,不發泄出來簡直太憋屈。

她把光着的腳丫放到地板上,轉臉對嚴格說:“稍等,我去收拾。”

話音剛落,嚴格走近了,將她攔腰抱起,一聲不吭地往臥室的方向走。

喬安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一陣心悸。

走到兩個臥室中間的走廊,嚴格低聲問:“哪個房間?”

兩個房間門都沒關,客廳的燈光還算明朗,站在外面也能分得清哪間是空房。明知故問,是想表達,去哪個房間做?

喬安臉一紅,指了指魏四時之前的臥室,“那個是魏四時的。”萬一理解錯了,還能有條退路,之前說了讓他睡魏四時房間的。

嚴格悶聲答應了一聲,抱着她往魏四時房間走,進去後停在門邊,說:“開燈。”

喬安照做,伸出胳膊在牆上摸索,按下開關。

房間頓時被白熾燈點亮,喬安正對着光源,有些晃眼,頭往嚴格胸前埋了埋。

嚴格往裡走了兩步,隨後放下了她。

Excuse me?這裡離牀遠得很啊!

喬安尷尬地立在原地,嚴格卻徑直往裡走,熟門熟路地拉開書桌右側的抽屜,看到了裡頭魏四時留給他的“禮物”和“To嚴格”的便籤紙。

嚴格彎了彎嘴角,魏四時果然是好兄弟。

他撕下尾端的一個握在手心,猶豫了幾秒,又撕下了一個。

有備無患嘛。

喬安見他揹着自己,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做些什麼,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尷尬,於是往外走,“那個,被褥在我房間,我去拿。”

轉身剛往外走了兩步,喬安背後一僵,想起了魏四時的傑作。

嚴格難道已經知道了?

喬安這邊剛想明白,嚴格已經關了房間的燈,重新抱起了她,仍舊一聲不吭,往喬安的房間走,接着朦朧的燈光,把喬安輕放到牀上。

“我去關燈。”嚴格說。

喬安大腦已經抽白了,聽着嚴格的腳步走遠,抓起一旁的被子,整個人連頭蒙了進去。

嚴格關掉客廳的燈,定在原地,等瞳孔適應了黑暗,按着剛剛的路線回了喬安的房間,關上房門,又覺得似乎太黑了點,問喬安:“需要開燈嗎?”比起喬安,好像他更需要燈光。

“不要!”喬安的聲音隔着被子傳了出來,“別開!”

她可不想讓嚴格看到她現在這個慫樣。

“好。”嚴格笑着答應,循聲走到牀邊,拍了拍被子,“被子不分我點?我要感冒了。”說完,他故意咳嗽了兩聲。

喬安聽了沒做聲,往靠牆那側翻了個身,面對着牆,掀起被子的一角,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嚴格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一條不大的縫隙,房間裡被月光照亮了幾分,他又坐回了牀邊,調整着呼吸。

片刻安靜後,喬安隱約聽到身後傳來脫衣服的悉索聲,重新又把頭蒙了起來。

嚴格慢條斯理地脫掉大衣,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

喬安覺得身側的牀墊明顯沉了下去,只是……他好像就此打住了。

兩人離得很遠,喬安甚至感覺背後有些涼颼颼的。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後,喬安終於忍不住,露出腦袋,轉過身子問:“睡着了?”

迴應她的,是嚴格密密匝匝的吻。

嚴格順着喬安的額頭、眼睛、鼻子一路吻下去,最後深深含住了她的脣,舌頭用力搜刮着她脣齒間每一片溼潤。

喬安摟着他的脖子,即使有些喘不過氣了,還是配合着他。

嚴格沉沉地喘着粗氣,離開她的脣,順着她的下巴一路吻過去,舌尖在她的肌膚上打轉,碰觸着她的耳垂,聽着身下人嘴邊不經歷流露的輕哼,身體慢慢有了反應。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片刻後,他已經除去兩人的衣服。

“還躲嗎?”嚴格含着她的耳垂低聲問,聲音沙啞又性感,略顯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游離。

喬安搖了搖頭,又想起黑暗中或許嚴格看不清她的動作,於是板過嚴格的臉,主動仰起頭,將脣覆了上去。

怎麼都得做一回行動派,喬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