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隨手找了件羽絨衣披着, 在沙發上盤腿靜坐,視線集中在桌上那兩把閃着寒光的刀上。她維持着一動不動的姿勢,睫毛微微顫動。
窗子沒關, 冷氣颼颼地往客廳裡灌。喬安吸了吸鼻涕, 衣服又裹緊了些。
砰砰砰!門外傳來急切的砸門聲, 霎時打破了午夜的靜謐。
喬安警覺地循聲望過去, 下了沙發, 俯身摸起桌上的刀,卻沒往門的方向挪動半步。
“喬安,是我!”門外的人喊着。
“嚴格……”喬安微怔, 聽出了他的聲音後,將刀放回到桌上, 腳步慌亂地跑向門邊。
鑰匙在反鎖之後就被喬安留在了鎖眼上, 據說這樣外邊就不能用鑰匙了。
喬安往左轉動一圈, 發現擰反了,又趕緊往反方向轉動。
平時幾秒鐘就可以完成的動作, 這會兒手卻像不聽使喚了一樣,硬是花了幾倍的時間,纔算把門打開。
走廊裡的聲控燈微弱地亮着,暖黃色的燈光傾瀉而下,在嚴格的周身暈出一圈輪廓。
他原本覆在額前的劉海被吹翻了, 像是抹過髮膠, 紛紛立了起來。
沒等嚴格開口說話, 喬安徑直撲了上去。
“我好想你。”喬安把頭埋在了他的發間, 語氣不知是委屈還是嗔怪。
嚴格緊擁着她, 只想把她嵌入胸膛裡。他撫着喬安的頭髮,輕聲說:“沒事就好。”
門一打開, 穿堂風開始在室內流竄,喬安又吸了吸鼻涕。
嚴格的大衣涼涼的,穿過她發間的手指也沒什麼溫度,看來又是騎那輛摩托趕過來的。
還是不想撒手。
嚴格聽到喬安吸鼻涕的聲音,狐疑地問:“哭了?”隨後放開手,捧過喬安的臉端詳。
才兩天沒見,這就變成鼻涕蟲了?
喬安癟着嘴,埋怨道:“冷。”隨後又鑽進了嚴格懷裡。
他的大衣裡只穿了件襯衫,喬安順着大衣的開襟把手伸了進去,直接環上了嚴格的腰。暖和的呀。
嚴格突然有些無所適從。身上這件襯衣是常規款的厚度,而喬安又只穿了件睡衣,似乎……沒穿內衣。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輕拍喬安的後背,“外頭冷,先進去吧。”
喬安不捨地鬆開手,擡眼看到嚴格眼神躲閃着不敢直視自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垂着頭任由嚴格拉着往門裡走,掃過自己的胸前,突然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門關上後,嚴格仍感覺到了隱約的冷風在流動,走到窗邊把幾扇敞着的窗戶關緊。
喬安又貓到了沙發上,撿起羽絨衣把自己重新裹了起來,看着嚴格忙活。
“魏四時給我打的電話。”嚴格做到喬安身邊,突然冒出這麼句解釋。
喬安點了點頭。除了魏四時,也沒其他人了。
“那爲什麼接他的電話,不接我的?”喬安質問道。
嚴格失聲笑了笑,食指輕輕颳了下她的鼻子,“這種醋你都吃?”
喬安作勢要咬他,沒有得逞,語氣埋怨地說:“不接電話就罷了,也不回一個。”
“我收工的時候你早就睡着了,”嚴格坐近了些,“所以我就想,不如趕緊忙完,這樣就有更多時間跟你在一起了。”
“連個短信都沒有。”喬安繼續數落他。
嚴格盯着她的眼睛笑,酒窩深陷,眸子裡似有星光,“以後不會了。”
他算是摸清喬安的性格了,不故意冷落她、逼她一把的話,她是絕不會主動撲過來說“想你”之類的話的。
不得不說,他有些享受這場“冷戰”後的收穫。
喬安說不過他,特別是見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更捨不得再像野蠻女友一樣盤問他,撇了撇嘴,嘀咕道:“你是男神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什麼?”嚴格問。
喬安聳聳肩,“沒什麼。”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看,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嚴格這是要留宿?
嚴格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坐得更近了,眼神裡有一絲玩味,“我今晚留下陪你。”
喬安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身子,卻是徒勞,整個人已經被他逼到了沙發的角落裡,退無可退。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支支吾吾地說:“魏四時房間空着,你睡那兒吧,我去給你拿牀被褥。”
說完,她想起身趕緊溜走,嚴格卻擋在她的身前,兩人距離越來越近,她動彈不得。
“我去給你拿被褥……”喬安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默默重複了一遍,聲音卻越來越小。
她擡眼看着嚴格,只見他嘴角的酒窩還有些印記,不過不是因爲在笑,而是因緊抿的雙脣而牽動着面部肌肉。
嚴格的是單眼皮,眼睛跟喬安比也小許多,平日裡像他的聲音一樣,懶得用力氣,有時會一副睡不醒的樣子。而此刻,他目光炯炯,一掃之前的疲憊,像頭貪婪的野獸,對眼前的獵物虎視眈眈,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
原本只想逗逗她,沒想到被她挑起了興致。
喬安心一橫,閉緊了眼睛,輕揚着下巴等待嚴格的吻。嚴格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難免會有……忍不了的時候。
反正該來的總會來的。
幾秒鐘後,喬安還沒等到嚴格有什麼動靜,閉着的眼珠轉了幾圈,右眼眯着一條縫,發現嚴格早就避開她,坐得遠遠的了。
嚴格強忍着笑意,“不是說要收拾被褥嗎。”
喬安眨了眨眼,“哦”了一聲。
媽的,難道她就這麼沒有吸引力?
喬安也不知道在心裡爆出的那句粗口在指向誰,只覺得堵得慌,不發泄出來簡直太憋屈。
她把光着的腳丫放到地板上,轉臉對嚴格說:“稍等,我去收拾。”
話音剛落,嚴格走近了,將她攔腰抱起,一聲不吭地往臥室的方向走。
喬安緊緊攥着自己的衣角,一陣心悸。
走到兩個臥室中間的走廊,嚴格低聲問:“哪個房間?”
兩個房間門都沒關,客廳的燈光還算明朗,站在外面也能分得清哪間是空房。明知故問,是想表達,去哪個房間做?
喬安臉一紅,指了指魏四時之前的臥室,“那個是魏四時的。”萬一理解錯了,還能有條退路,之前說了讓他睡魏四時房間的。
嚴格悶聲答應了一聲,抱着她往魏四時房間走,進去後停在門邊,說:“開燈。”
喬安照做,伸出胳膊在牆上摸索,按下開關。
房間頓時被白熾燈點亮,喬安正對着光源,有些晃眼,頭往嚴格胸前埋了埋。
嚴格往裡走了兩步,隨後放下了她。
Excuse me?這裡離牀遠得很啊!
喬安尷尬地立在原地,嚴格卻徑直往裡走,熟門熟路地拉開書桌右側的抽屜,看到了裡頭魏四時留給他的“禮物”和“To嚴格”的便籤紙。
嚴格彎了彎嘴角,魏四時果然是好兄弟。
他撕下尾端的一個握在手心,猶豫了幾秒,又撕下了一個。
有備無患嘛。
喬安見他揹着自己,神神秘秘地不知在做些什麼,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尷尬,於是往外走,“那個,被褥在我房間,我去拿。”
轉身剛往外走了兩步,喬安背後一僵,想起了魏四時的傑作。
嚴格難道已經知道了?
喬安這邊剛想明白,嚴格已經關了房間的燈,重新抱起了她,仍舊一聲不吭,往喬安的房間走,接着朦朧的燈光,把喬安輕放到牀上。
“我去關燈。”嚴格說。
喬安大腦已經抽白了,聽着嚴格的腳步走遠,抓起一旁的被子,整個人連頭蒙了進去。
嚴格關掉客廳的燈,定在原地,等瞳孔適應了黑暗,按着剛剛的路線回了喬安的房間,關上房門,又覺得似乎太黑了點,問喬安:“需要開燈嗎?”比起喬安,好像他更需要燈光。
“不要!”喬安的聲音隔着被子傳了出來,“別開!”
她可不想讓嚴格看到她現在這個慫樣。
“好。”嚴格笑着答應,循聲走到牀邊,拍了拍被子,“被子不分我點?我要感冒了。”說完,他故意咳嗽了兩聲。
喬安聽了沒做聲,往靠牆那側翻了個身,面對着牆,掀起被子的一角,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
嚴格走到窗邊,把窗簾拉開一條不大的縫隙,房間裡被月光照亮了幾分,他又坐回了牀邊,調整着呼吸。
片刻安靜後,喬安隱約聽到身後傳來脫衣服的悉索聲,重新又把頭蒙了起來。
嚴格慢條斯理地脫掉大衣,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下去。
喬安覺得身側的牀墊明顯沉了下去,只是……他好像就此打住了。
兩人離得很遠,喬安甚至感覺背後有些涼颼颼的。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後,喬安終於忍不住,露出腦袋,轉過身子問:“睡着了?”
迴應她的,是嚴格密密匝匝的吻。
嚴格順着喬安的額頭、眼睛、鼻子一路吻下去,最後深深含住了她的脣,舌頭用力搜刮着她脣齒間每一片溼潤。
喬安摟着他的脖子,即使有些喘不過氣了,還是配合着他。
嚴格沉沉地喘着粗氣,離開她的脣,順着她的下巴一路吻過去,舌尖在她的肌膚上打轉,碰觸着她的耳垂,聽着身下人嘴邊不經歷流露的輕哼,身體慢慢有了反應。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片刻後,他已經除去兩人的衣服。
“還躲嗎?”嚴格含着她的耳垂低聲問,聲音沙啞又性感,略顯粗糙的手掌在她的身上游離。
喬安搖了搖頭,又想起黑暗中或許嚴格看不清她的動作,於是板過嚴格的臉,主動仰起頭,將脣覆了上去。
怎麼都得做一回行動派,喬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