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戀愛是兩個人的事, 無關其他,可喬安每每想到宋毓,想到宋毓曾向她袒露心扉的場景, 內心就愈發不安。當初說跟嚴格沒關係的是她, 現在跟嚴格交往的也是她, 也難怪宋毓會有情緒。
跟嚴格的交往, 是自然而然發生的事。喬安無法抗拒這段感情, 卻又莫名地承受着一份歉疚。
喬安忍不住要去胡思亂想,連跟嚴格在一起時都有些心不在焉。兩人約了一起用午餐,等上菜的空檔裡, 嚴格出去接了個電話,喬安便託着腮盯着面前的水杯發呆。
嚴格回來後, 見喬安失魂落魄的樣子, 隱隱有些擔心。他伸出手在喬安眼前揮了揮手, 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後,問:“季成澤剛好在附近, 要過來一起吃個飯,不介意吧?”
事實上是季成澤在電話裡聽嚴格說在跟喬安吃飯,一番“逼供”,得知兩人正式交往後,非要過來跟“弟妹”聚聚, 攔都攔不住。
被嚴格的聲音拉回到現實當中, 喬安回過神, 隱約記得好像聽到了季成澤的名字, 反應了幾秒之後, 搖了搖頭。
嚴格笑了笑,問:“搖頭是表示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喬安話說到一半, 刻意停了停,隨後接着上半句話說:“也太不厚道了!”
之前在錄音棚,季成澤在面對電視劇投資方時我行我素的樣子,讓喬安印象極深。後來配音時,季成澤也是毫無保留地對她進行專業指導,給了她很多幫助。喬安一直想找機會感謝他,現在不失爲一個契機。
而且喬安心裡有底,季成澤跟嚴格關係不錯,這趟過來估計是以好基友的身份來的,以後跟他應該會有不少的交集。
不過在季成澤過來之前,趁着兩人還在獨處,喬安在幾次猶豫之後,終於開口問出了那個讓她糾結了許久的問題,“你那天跟宋毓見面,她都說了些什麼?”
嚴格似笑非笑地看着喬安,把問題拋了回去,“你覺得呢?”
“她有沒有說過類似表白的話?”喬安試探道。
“沒有。”
那天的對話嚴格還依稀記得,他跟宋毓的確沒有過任何指向明顯、直白的交流,兩人一來一往都用盡了心思。
喬安仍不放心,繼續追問:“你們那天都說了什麼?”
話剛說出口,喬安便後悔了。她現在的樣子肯定特別像個管家婆,還是不給對方留一丁點隱私的那種。
嚴格倒是坦蕩,還有些慶幸。喬安會在意,甚至開始嫉妒,這種小情緒越強烈,證明他在她心裡的位置越重要。
於是他根據記憶裡的片段,如實地向喬安一一彙報。不過,宋毓一上來就親暱地拍他肩膀這事兒,嚴格想了想,還是不要讓喬安知道的好。光是這個動作背後的意思,作爲男人他自然有覺悟。他不想讓喬安多心。
事實證明,是嚴格自己多心了。
喬安本就是相信嚴格的,從那天他說跟宋毓不可能開始,她就沒有過懷疑。喬安一直所擔心的,是對其他人造成無意的傷害。
在聽完嚴格的解釋之後,喬安放心了不少。嚴格既然已經拒絕了宋毓,把話說開了,之後也沒再聯繫,更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想來即便喬安跟嚴格再有什麼,也不算什麼奪人所好、第三者插足了。
應該不算吧。喬安暗自安慰自己。
季成澤到了之後,簡單打了個招呼,毫不避諱地跟嚴格談起了工作上的事。
“都是自己人了,當你的面說也沒什麼顧慮。”季成澤無所謂地說,對喬安像老熟人一樣,連客套話都省去了。沒有過多的掩飾,這反倒讓喬安覺得自然。
喬安無心關注他們的對話,只專心吃東西了,但一些信息也飄進了耳朵。兩人對話的內容都是圍繞一部剛殺青不久的電影,嚴格好像已經接下了電影的配音工作了,神情嚴肅地表達自己對角色的想法。
季成澤跟嚴格聊了幾句,又覺得這麼叨擾人家小情侶約會有些沒眼力,於是提起之前喬安參與配音的那部網劇,把她也拉進了對話。
“補錄那天嚴格故意念錯臺詞,估計你當時沒聽出他的用意吧?”季成澤問喬安。
嚴格緊盯着喬安等她回答,眉梢眼角都帶着笑。
喬安眨了眨眼,轉而看向嚴格,語氣裡帶着些許的驚訝,“你是故意念錯的?”她一直以爲是女一號跟女二號的名字相近,嚴格纔有了口誤。
“嗯,故意的。”嚴格口氣平穩,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着。
當時他臨時想出這麼一招,現在看來確實欠考量。對於喬安那種腦回路,有話只能明說,要像跟宋毓那樣一環套一環地對話,估計能把喬安給繞暈。
季成澤接過話,“哪知道你壓根聽不出!”說完便大笑起來。
喬安回想着那個畫面,嚴格在念完臺詞後特意看了她一眼,她早該想明白的!
飯桌上季成澤電話不斷,吃到一半便提前走了。嚴格跟喬安繼續吃完午餐,便送了喬安回家。這次他沒騎他那輛360度無死角吹冷風的Moto Guzzi,而是開了輛再普通不過的北京現代。
一上車,嚴格便把車內的暖氣開得十足。喬安身上雖說暖了,但手腳一時還是有些涼,於是把手塞進了口袋。
剛塞進去沒一會兒,嚴格就向她伸出了右手,說:“手給我。”
喬安略微茫然,但還是照做了。左手剛放到嚴格攤開的手掌上,便被他緊緊握住,兩人十指緊扣在一起。
嚴格單手把着方向盤,儘管路況還算暢通,他還是比平常要緊張不少。他用餘光不時瞥着喬安,面色如常地繼續跟她聊天。
喬安靠在椅背上,望着嚴格的側臉,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
兩個人面對面,情緒保持在同一個頻率,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吧。
車子很快抵達公寓,兩人下了車,卻沒有要道別的意思。
公寓內綠化做得很好,只可惜除了針葉鬆,其他樹木葉子都凋零得差不多了。天氣還沒回暖,枝頭的嫩芽也不敢繼續生長。
兩棟樓之間很容易形成風口,特別是沒了綠植的阻擋,時不時掀起的冷空氣,在兩人面前肆虐。
喬安打了個冷顫,見嚴格把大衣收緊了,於是提議他上去坐坐。
“不了,”嚴格搖了搖頭,“還有工作要處理,該走了。”話落,向喬安走近了幾步。
喬安下意識地往後撤了右腳,兩人的距離稍稍拉開了些。
嚴格一愣,失聲笑了出來,“我有這麼可怕嗎?”
見嚴格似乎誤會了,喬安連忙否認說:“不是,我……”
話沒說完,喬安只感覺嚴格的手已經攬上了自己的腰,下一秒,就已經被他緊緊擁在了懷裡。
“既然不覺得我可怕,那以後別這麼躲開了,好嗎?”嚴格另一隻手輕撫着喬安的頭髮,附在她的耳邊,繼續說:“每次你都像受驚的小貓,弄得我不論做什麼,在你面前都跟個猥瑣大叔似的。”
他的氣息穿過喬安的頭髮,在她耳邊縈繞,低沉的嗓音直直地衝撞着喬安的心臟。
喬安噗嗤笑出聲,原本的緊張也消散了。她擡起手,環住了嚴格的後背,“你要是猥瑣大叔的話,我早就迎面給你一腳了。”
嚴格心一咯噔,這哪裡是受驚的小貓,明明就是隻警覺的母獅子。他替自己的某個敏感部位暗暗擔心了一下,還好之前沒有輕舉妄動,不然恐怕會耽誤下半身的幸福……
兩人靜靜擁抱了許久,直到樓下王大媽買菜回來,路過時用難以言喻的眼神把他倆上下打量了個遍。嚴格終於想起工作的事,鬆開了手,揉了揉喬安的頭髮,跟她道別。
目送着喬安上樓之後,嚴格回到車裡,發現手機上有五六條未接來電。
嚴格蹙着眉,剛想翻看,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宋毓的名字躍出,屏幕光亮自動調高了幾度,有些晃眼。
嚴格按下接聽,手機剛靠到耳邊,沒等他開口,那邊先傳來了一聲嘆息:“你終於接電話了。”
“有事嗎?”嚴格聲音冰冷。。
宋毓自嘲般笑了笑,喃喃自語道:“是啊,我跟你也不是能隨時隨地聯繫的關係。”
嚴格發動起車子,引擎運轉的聲音輕易蓋過了電話那端的聲音,“你說什麼?抱歉,我沒聽清。”
“我有事想問你。”宋毓直接忽視掉嚴格的話,轉而提出了這通電話的來意。
嚴格聽她聲音有些沙啞,情緒也很低沉,與當日見面時的狀態幾乎判若兩人。他心生疑惑,沒有拒絕宋毓。
宋毓問:“你拒絕我是因爲喬安,對不對?”
“不是,跟她沒有關係。”嚴格回答得乾脆,把喬安撇得一乾二淨。
隨後,他語氣緩和了幾分,說:“宋毓,你會遇到比我優秀許多的人,到那時,你一定會慶幸沒有被我攔住腳步。”
聽完嚴格的那番說辭,宋毓斂着眸子,雙手越攥越緊,她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
“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嚴格,既然你打定主意護着她,那我就偏不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