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惡趣味,惡趣味來了~
------題外話------
“君遷,這顆藥,你把它吃了!”陌懷參從懷中取出一個淨白瓶子,打開塞子,從裡面倒出唯一一顆黑色的藥丸。
南少瑜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卻還是發出輕微的聲音。這聲音仿若人的嗚咽,低沉而悲傷,與這屋的主人同病相憐。
咯吱——
南少瑜尷尬地施禮告退,不是怕她的罵,而是怕她將過錯都推到君遷的身上。她再留下,指不定會有更不堪入耳的訓斥!
這是吃了火藥嗎?
“我看你精力旺盛,有空管我的閒事,不如去尋陌兒,可別忘了,陌兒是你的夫君,他現在失蹤了,你這妻君不該四處尋找嗎?”
“對,不關你的事!”陌懷參回頭,惡狠狠地說道:“你還留這做什麼,快給我出去!”
真看不出來,陌懷參姑姑竟然如此保守!
還是不要再給他添亂了!
“姑姑,不關他的事,你想要罵便罵我好了!”大步上前,正欲掀開帷幔,一想到陌懷參的反應,她又訕訕地放下手,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姑姑是吃錯藥了,哪有母親這樣說自己的孩子的?像指責一個不守夫道的男子,往死裡罵,這樣真的好嗎?
問題是,君遷有什麼錯?
透過帷幔,南少瑜清晰地看到他垂着腦袋,被陌懷參訓得不敢擡眸,神色痛苦。
最後,百里君遷被逼得跌坐在牀上。
“還有君遷,你就這麼隨意讓別的女子進入你的房間,身爲男子,不懂得避嫌嗎!還是你喜歡上她了,現下陌兒失蹤,你便想要和她在一起?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她一步一步緊逼,逼得百里君遷退無可退。
“你在這裡做什麼?”陌懷參大手一揮,徑自步入房門,在二人之間站定。“你可知這是男子閨房,三更半夜的,你這麼做,會毀了君遷的清譽!”
站在身後離她五步遠的百里君遷聽言,渾身一震,亦是不安看向陌懷參。這一嚇,他身上哪裡還有怒火,僵硬地站着,等待孃親的發話。
怎麼,難道她一直在暗中偷聽,她該不會都聽到了吧?那豈不是露陷了?
門口傳來厲言,南少瑜驚了一驚,隨後平靜地轉身看去。只見陌懷參一臉怒氣地站在門口,將她與百里君遷掃了一遍又一遍。
“少瑜!”
南少瑜不知此刻百里君遷心裡在想什麼,只覺得他身上莫名地涌現一股怒火。這種怒火很難得,掩蓋了他身上的寒氣,竟讓人那麼一瞬間覺得他的身體也有溫度。大抵是這股熱血,將他身子的冰冷融化而出現的錯覺。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做好姐弟,可能嗎?君遷嫉惡如仇,對待這樣的人,要他把她當成姐姐,可能嗎!根本不可能好吧!
“哼,不僅回來了,不知她對你孃親說了什麼,你孃親並不怪罪她之前的所作所爲,只是要她與你與顧棉好生相處,做相親相愛的好姐弟!”
原來他腦中劃過的是“奚楠”二字。對奚楠,他深惡痛絕!不是因爲他曾經毒啞了自己,也不是因爲她曾經挾持自己,而是她對項北公子的惡行,對其他男子的惡行,他無法忍受!她怎麼還敢回來,怎麼還敢回到孃親的身邊,若有她在,只怕他要勸說孃親放棄復仇愈加困難!
“方纔我去了谷底,剛好碰到了姑姑和奚楠,也正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唰唰唰的,腦海裡閃過方纔南少瑜說的話。
“奚楠?”眉頭緊鎖,百里君遷驚訝道:“她怎還敢回來?”
那個人,她還真不相信她會因爲是母親的孩子而放一馬。
“對了,奚楠回來了,你自己小心。”
見百里君遷點頭示意,她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往房門走。
“你好好休息,我先回房了。”
究竟是發生何事,竟讓陌懷參如此愛子的母親十七八年對孩子不聞不問,甚至不欲認他,甚至冷淡如斯。
“放心吧,不告訴。”默默地在心裡嘆了個氣,南少瑜扯着笑容,給他一個安心。現在的君遷就好像是不被母親喜愛的孩子,心裡有苦,心裡有痛,但卻無處發泄,只能強忍着,苦澀泛起之時,再悄悄地咽回肚腹。
“少瑜,你能不能不要將此事告訴其他人?”擡首,一雙眸子隱隱閃着淚光,他一臉期許地看着她。“我會盡力去勸服孃親。”
“君遷,明白。”黯然垂首,百里君遷的心裡很是複雜。若是爹爹還在,定是能夠勸動孃親的,可是他,他現在並不得她喜愛,她哪裡會聽他的話?
“君遷,有機會,我希望你還是多勸勸姑姑,若是復仇失敗,這可是謀逆之罪!”謀逆之罪,輕則滿門抄斬,重則連累無辜,君遷身爲親子,又已成人,是無論如何逃不了的。
他前腳剛入屋子,南少瑜後腳便跟了上來。而他,竟然忘記了阻攔。
輕推房門,百里君遷的腦袋劃過一個詞,但速度太快,沒有捕捉到。
孃親本就不喜歡他了,他竟然還去惹她生氣。那日,他閉緊了嘴,不敢再說話。
他倒是希望孃親能夠罵他幾句,偏偏一句話都沒有。孃親或許以爲他能夠理解她,甚至是支持她的吧?畢竟,這仇恨不僅孃親揹負,他也該揹負纔是,可是他沒有,反而去勸她放下。
“少瑜說得極是,君遷也不贊成。但孃親的決定,君遷也無法動搖。”他也勸了,可是孃親連訓斥都沒有,只給他留下一雙怒目。他知道,孃親生氣了,對他極不滿意。
而依她今日看來,姑姑並不想兵戎相見。一個被仇恨迷了雙眼之人,絕不會放過大好機會,她應該忍辱負重,討好她的皇子夫君纔是。
不管是陌懷參還是衛國陛下陌荀,都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她不希望雙方起衝突,最好是能夠化干戈爲玉帛。如此,是陌家之幸,更是天下人之幸。
“對,方纔我去了谷底,剛好碰到了姑姑和奚楠,也正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君遷,你孃親想要復仇,就是與衛國最有權勢的女子作對,你支持她的做法嗎?戰爭一起,那可不僅僅是你孃親與你仲母姐妹間的私事,更是衛國、衍國百姓之事。”
她會不會去找陛下告密?他要不要將她發現秘密之事告訴孃親?
夜幕之下,百里君遷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閃着驚訝,輕按在門上的手驀然靜止不動,心裡極其不安。“你,你都知道了?”
屋內點着燈,跳動的燭火將屋內照亮。
“所以,你知道自己多了個父親,知道自己的孃親在籌謀復仇?”聞言,南少瑜停下腳步,百里君遷也跟着停了下來。恰巧不巧的,二人剛好停在百里君遷的房門口。
“孃親沒有隱瞞,將所有之事都告訴了君遷。”
“陌兒跳下山崖那日,君遷無意中發現孃親行蹤詭異,跟了前去,不僅發現書房裡的通道,也發現了駐紮在谷底的軍隊。孃親許是太急,君遷跟到谷底,才被她發現。”
“君遷,你何時知道你孃親的秘密的?”一路送他回房,南少瑜忍不住,眨着好奇的眼睛,問道。
二人極爲默契,一路無言,唯有在關上書房房門時,才一同舒了口氣。
只要身在山洞,隨時有可能被發現。君遷既然不欲給她知道這秘密,顯然有他的考量,加之姑姑也百般阻撓她來到此地,只怕她知道了,會有不可預料的後果。
“走,趕緊回去。”
聽到熟悉的聲音,南少瑜立刻迎了上去。手中燈籠一提,照亮了一張蒼白而柔和的臉。
好在,她現在安然回來了,如此看來,應該未被孃親發現。
他起來發現南少瑜不見之時,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尤其看到孃親書房畫後被打開的門時,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似乎下一刻就要從喉嚨裡蹦出來。他差點被那樣的痛苦折磨得斷氣。
“是我。”男子的語氣中顯然有些激動,彷彿重要之物失而復得。
前面的人聞言,似乎也是加快了腳步,腳步聲急迫而有些凌亂。
“君遷,是你嗎?”輕移腳步,雖然確定是百里君遷,她仍保持警惕。
臉湊到燈籠邊,腦袋飛速運轉,從那處過來之人除了君遷和顧棉,又會有誰?而顧棉此刻正帶人搜山,豈會前來?
前方有火光微微跳動,下意識的,她想要熄滅燭火。
燈籠會將山洞照亮,極有可能引來追兵,南少瑜摸黑往前走了許久,這才點亮燈籠,加快腳步,往回走。
多想無益,南少瑜微微起身,探出腦袋,四顧見周邊並無看守的士兵,退到陰暗處,返回山洞。
奚楠走遠了些,南少瑜又開始琢磨這話的含義。對所作所爲頗有微詞?奚楠是如何糊弄姑姑的,姑姑若是知道她的狠毒和無恥,難道就半點生氣未有?難道姑姑的深明大義都是裝出來的,難道她也是個溺愛子女的母親?
女子間的恩怨,切不可傷及無辜男子,棉兒對你所作所爲頗有微詞。
她的嘴角狠狠一抽,鄙夷的目光追隨奚楠,射出寒意凜凜的眼刀子,一直到看不到她可恨的背影。
誤會,什麼誤會!明明都是事實,明明都是你的錯,還想解開這個誤會,這怎麼可能?
南少瑜蹲在花草叢中耐心地等待陌懷參和奚楠離去。
風吹草動,樹影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