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凌笑然感到意外的是眼前是個閣樓,通往閣樓有兩條路,一條是碧綠的長廊蜿蜒在這綠樹花叢中,還有一條路是被鑿成花苞樣式的大理石塊佈置在滿園的草地上,可以說這裡的佈置與御花園中的豪華大氣完全不同,恰恰讓她可以接受。就愛上網。。
凌笑然沒有說話,只是挺直了脊背,不慌不忙的走了進去,而侍忠一直在留心着凌笑然的神情,見到她在女皇殿下面前的沉穩,也見到她的怒髮衝冠,也見到她的瞬間冷靜,可是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讓人看不出來,真的是很不容易,這份功力讓侍忠暗暗地佩服。
到了房門口,有六個侍從跪在那裡,其中一個就是她熟悉的慎行,看到慎行驚喜的模樣,凌笑然卻沒有任何的反應,而是視而不見的走進去。這讓慎行的笑容僵在了那裡,紅色的喜悅一下子變得蒼白。
侍忠給慎行一個手勢,然後忙跟了過去。
凌笑然已經掃了一遍房間,大方雅緻,每一件陳設都是精品,但是又不累贅,不會給人眼花繚亂的感覺,凌笑然在心裡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不知道每個宮殿都是如此佈置,還是說有人知道她的喜好,專門這麼做的。
一會兒慎行就端上了一杯茶,彎腰行禮,畢恭畢敬地說道:“請三皇女殿下喝茶。”
聞着熟悉的茶味,凌笑然知道這時她一向愛喝的茶,但是她沒有接,只是靜靜的看着慎行,沒有說話。
慎行也只能是繼續保持着彎腰的姿勢,不敢移動半分,隨着時間的加長,他的額頭出現了汗珠,心裡也開始發毛,難道說小姐再也不需要他伺候了嗎?
侍忠看看面色平靜的凌笑然,再看看一向乖巧伶俐的慎行,竟然在這裡吃癟,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她也不敢多問,只能是小心的回答,“三皇女殿下,這是伺候您的六個貼身侍從,兩個大侍從,四個二等侍從,還有六個三等侍從,與十二個粗使的侍從都在殿外候着。”
“奴才見過三皇女殿下。”一個與慎行一樣穿戴的侍從跪在了房門口。在他身後還有四個小侍也忙跪下來,卻沒有資格說話。
慎行也是高舉着茶盤,直挺挺的跪下來。
見到凌笑然的眼神往慎行那邊瞟了一眼,侍忠這才大膽的說道:“侍忠是見到慎行對三皇女殿下的習慣還算了解,他在皇宮裡也算是個幹活利落的,所以才把他分到了這裡,若是不合三皇女殿下的心意,侍忠把他調離就是。”
侍忠說的簡單,事實上這份差事是慎行自己求來的,按理說慎行也算是完成了任務,按照規定,他可以恢復自由身離開皇宮,可是現在他不僅放棄了他們這些奴才們夢寐以求的夢想,也自降官職的來到這裡。
侍忠的話一出,慎行的身體就不自覺的晃了晃,可是他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只能是緊緊地抿緊着嘴巴,等待着凌笑然給他人生最後的宣判。
最後凌笑然還是接過了慎行的茶杯,優雅的喝了一口,“算了,留下吧。”
就是這簡單的幾個字,讓慎行幾乎要喜極而泣,他原本就沒有多大的期盼,只想着好好地守候在她身邊就好。
“慎行一定會好好地伺候好三皇女殿下,一定會……”
凌笑然不耐煩的伸手打斷慎行的話,“這種表忠心的話,我不喜歡聽,我更喜歡看人怎麼做,況且你也沒有資格說這話。”
“三皇女殿下……”慎行的身體就像是寒風中的秋葉,淚流滿面的他,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響,只有前面溼溼的地面說明了什麼……
凌笑然早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在她的概念裡,一次背叛永不再用,可是現在不是她當家作主的時候,若是不用慎行,還是要用別人,把一個還算熟悉的人放在身邊,應該是利大於弊。
“你們都擡起頭來。”凌笑然的語氣依舊平緩,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在最前面的大侍從在侍忠的指示下,慢慢的擡起頭,卻不敢直視。其餘的小侍也是看着大侍從行事。
大侍從與慎行差不多大,長相中上,給人覺得乾淨而又舒服,再加上剛纔的留意,凌笑然判斷此人的身段也是修長型的,至於其他的那四個二等小侍從,要小上幾歲,長相上卻比這兩個大侍從要好的多。
“你們叫什麼名字。”凌笑然看着那個大侍從問。
“請三皇女殿下賜名。”大侍從的聲音也是清清淡淡的,這讓凌笑然在心裡點頭,最起碼,她不喜歡那種妖嬈的調調,或者那種嬌弱無力聲音,前一種讓她不自覺的想要遠離,後一種她會有種對方纔是需要被照顧被伺候的錯覺,她沒有被虐待的毛病,不想讓自己那麼不舒服,所以這兩種類型的男子都是她避之不及。
“既然分配到了三皇女殿下的宮殿,也就是說他們長樂宮殿的花草樹木,桌椅板凳一樣,都屬於三皇女殿下,他們也都有三皇女殿下做主。”侍忠在一邊解釋着。
凌笑然知道這些宮內的侍從,生活的權限很小,他們能活着走出皇宮,那就是最大的獎賞了,可是她現在沒有多餘的情緒爲他們感到悲哀,因爲這就是命運,就像是她,她從來沒想過來到這個地方,更不用說在這裡生活了,對別人來說,皇宮可能意味着尊貴,也可能意味着高高在上的地位,對她來說,這裡只有危險,只有骯髒,現在她卻不得不被捲進來,爲此她與他們一樣的無奈。
“既然這樣,你們四個就叫春夏秋冬吧,”凌笑然知道身邊侍從的名字,穿戴,言行舉止,也代表着自己的一個臉面,可是她不想把自己的心思浪費在取名上,這些人還不知道是誰的爪牙安排在這裡呢,況且她也不知道在這裡待多久,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些表面上的事。
那四個小侍不敢嫌棄凌笑然的敷衍行爲,忙磕頭謝恩。
凌笑然看着那個乾淨的大侍從,略想了想,然後又有些不耐煩,“你就叫謹言吧。”
慎行聽到這個名字,身形一僵,顯然是想起來夏侯府那個爭強好勝的謹言。
凌笑然也不迴避,“慎行認識一個曾經叫謹言的人,可惜他辜負了這個好名字,雖然在大家族做事,可是他卻有了愛慕虛榮的心,更是違背了自己的本分,最後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我希望你會對得起這個名字。”
“是,謹言聽從三皇女殿下的教誨。”大侍從順從的接應下來。
“哦,對了,以後不要稱我三皇女,喊我主子吧。”凌笑然很不習慣這個稱呼,總覺得三皇女是另一個人,與她有着天高地遠的距離。
滿地下跪的侍從們忙重新見禮,而凌笑然卻是轉向一旁的侍忠,“這不合規矩嗎?”
“這是三皇女殿下的宮殿,他們又是三皇女殿下的奴才,三皇女殿下隨意就好。”侍忠大約猜測到了凌笑然的心結,也不強求,在她看來,凌笑然自然的接受赫連笑然的身份,她還會覺得這個皇女有些可怕,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好,只要凌笑然以赫連笑然的身份住進來,時間久了,也就不得不接受新的身份了。
得到侍忠的答案,凌笑然才擡手讓他們起身,“這幾天需要我做什麼?教導我禮儀的人又在哪裡,是誰?”
現在凌笑然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想不想認祖歸宗了,她只知道,這已經不是她想不想的事了,更多的是她必須要做的事,既然是這樣,那麼她就不能逃避,她要做到最好。
“距離大禮,還有三天時間,這三天,三皇女殿下就留在長樂宮,上午學習皇女的學業,負責的是辛廣宇,辛大人,下午學習禮儀,侍忠會安排年長的,有經驗的,而且還要品德教養出衆的宮裡人擔待。”
凌笑然輕微的點點頭,辛廣宇,頗有美名,無論是學識還是做人,都是上品,也是凌笑然敬佩的人之一,現在她可以獲得辛廣宇的教導,真是讓她感到萬分榮幸,這也算是彌補了她無法繼續在鴻運書院讀書的遺憾吧。
至於教導她禮儀的人,就讓凌笑然有些不喜歡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教導我禮儀的人是你。”
“我?奴婢?”侍忠有些不解。
凌笑然終於從這個中年女人的臉上,看到了除了平靜之外的另一種神色,這讓她感到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侍忠也不過是遲疑了一下而已,然後就回答道:“三皇女殿下看得起侍忠,這是侍忠的榮幸,只是侍忠是伺候女皇殿下的人,侍忠不能耽擱女皇殿下那邊的事,所以還要請女皇殿下做主。”
凌笑然贊同的點點頭,卻說出讓大家意外的話,“那我就等待侍忠的好消息了。”
通常沒有人會敢要求女皇身邊的人來爲自己做事,更不用說侍忠還是女皇身邊重要的人之一,而且在侍忠表明還要經過女皇批准時,一般的人應該借坡下驢,說自己莽撞了,說自己沒想到,收回剛纔的話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