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塗童子尿,肯定是活人。”
我小聲的衝着張峰說道,張峰卻直搖頭:“怎麼可能是活人,他剛纔嘴角流血的時候,跟着血液一起飄出來的黑氣你沒看到嗎?”
我當然看到了,而且看的很清楚,這個人的來歷恐怕沒那麼簡單。
“朋友,我兄弟年紀小不懂事,血氣方剛的,得罪了你,請你莫見怪,你要是真的咽不下這口氣,就給我來一拳,我替他還。”
胖子的嘴角在塗上童子尿之後,不停的泛着黑色的泡泡,等到泡泡停止的時候,那黑氣也消散殆盡了。
胖子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都不容易,男人何苦爲難男人,不打不相識,叫我何三就行了。”
我沒想到這胖子倒是個講理的人,只是說話有些太直了一點罷了。
“我叫周毅,他叫張峰,兄弟,恕我冒昧,你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問胖子便秒懂,苦笑了一聲,放下揹包,從揹包裡面抽出煙盒,遞了過來。
我好久沒抽菸了,也並沒有煙癮,只是今天看到這煙,還是忍不住伸手抽了一根,張峰看我抽,也伸過手來抽了一根。
“這小屁孩也想抽菸,不得了。”
胖子雖然這麼說,卻並沒有阻止張峰,看來是因爲覺得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偶爾放任一次也沒關係吧。
我本來想抽,但是一看張峰的樣子,便將他手裡的煙搶了過來,連帶着我的那根還給了胖子。
胖子背靠着橋樑,將煙點燃,眼睛眯縫着吐着菸圈,四周掃視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地方啊,可惜我糟了這麼大的麻煩,沒命挖了。”
挖?
“兄弟,挖什麼?”
我不由好奇的問道,胖子猛吸了一口煙,看向我:“挖墓啊,這村子的地勢,一看就是一塊風水寶地,依山傍水,那圍屋就是一個鎖龍陣,這村子底下肯定有好寶貝。”
臥槽,來了個風水大師啊?
不,不是風水大師,說好聽一點是地質勘探,說不好聽點就是盜墓賊。
“兄弟,你是盜墓的?”
胖子點了點頭:“祖上傳下來的手藝,自我懂事起,我爺爺和我爸爸全都死在了墓裡面,到了我這一代,本來我是不想幹的,但是整個家族裡面就我這麼一個毛頭小子,不幹不行。”
“那你是下墓遇到髒東西了?”
張峰這個時候也湊了上來,張嘴問道,胖子點了點頭:“晦氣,南邊那一片挖出了一具千年不腐的女屍,我想把她喉嚨裡面的夜明珠給掏出來的,卻沒想到被她吐了一口怨氣,死到沒死成,沒多久就變成了這幅德行。”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滿身的屍氣,我皺起了眉頭:“這病不應該來這裡治吧?”
“怎麼不應該?巫醫嘛,走的本來就是邪路子,以邪克邪,正好。”
胖子這張嘴也只能做個盜墓賊了,這要是在那家公司裡面上班,每天不被懟死纔怪。
“兄弟,你剛剛說這村子底下有墓,是怎麼看出來的?”
張峰對盜墓反倒是很感興趣,那胖子已經掐滅了菸頭,將那菸頭扔進了黑水河裡面。
“說那些地質紋理你們可能不懂,就拿着河水來說吧,這河水從那邊的山澗裡面流下來,從另一邊的山澗溜出去,本該是清澈的,卻這麼黑,怨氣重啊。”
“行家啊!”
我心頭一震,這胖子真是真人不露相,一張嘴便知道肚子裡是有真水平的。
“我只是略懂皮毛,會看,卻不知道怎麼對付。”
“那依你看來,有沒有可能下這黑水河一探究竟?”
胖子是盜墓的,墓有很多種,有的在山地下,有的在丘陵裡,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所以胖子對這方面的判斷力肯定是有說服力的。
“對於我來說,我是做不到,況且這怨氣很可能是當年活祭人口衆多才形成的,我們這個把人,禁不住折騰的。”
活祭?
這殘忍的方式在古代是很流行的,哪個帝王死後不都是要帶一大批人下去陪葬,不說陪葬,就是那些修陵墓的人最後被滅口的,爲數也不會少。
“兄弟,回去吧,既然你能一眼看出來這麼多,心裡面便肯定明白,這個村子不正常,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
被屍體怨氣所傷,的確是個麻煩事,但是要是能碰到得道高僧,也不是無法化解的,何必要來找這老巫醫呢?
“沒用的,我已經受詛咒了,跟我一起下去的幾個都死了,只剩下我這麼個無用之人了。”
胖子伸手又去拿煙,眼神裡面滿滿的都是悲哀之色,都是無奈之人才會選擇這條路啊。
胖子跟我們一起進了村,這一次來領人的不是紫蘇,看來紫蘇還在休息。
胖子將行李放在了張峰的房間裡面便上了二樓,我和張峰面面相覷。
“老周,你說那胖子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張峰顯然還是有些不相信這胖子的判斷,我卻是信服的。
“我覺得**不離十吧,如果不是這樣,我真的想不出別的解釋來了。”
“那可就麻煩了。”
張峰一屁股坐在板凳上,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靜觀其變吧。”
沒一會兒,胖子便氣沖沖的從樓上下來了,鴨舌帽已經被他扯開了,一把摔在了地上,坐在張峰房間的門檻上生悶氣。
“兄弟怎麼了?”
我和張峰趕緊站了起來,走出去問道,這個時候那個肺癌老兄也出來了,莫名其妙的看着胖子。
“我特孃的是來看病的,又不掘你家祖墳,嘚瑟個什麼勁啊,不治就不治,既然你這麼看得起老子的能力,老子就賴在你這村子裡面,挖穿你家的祖墳!”
胖子罵罵咧咧,原來是族長不給他看病,原來也有族長不看的人啊!
“兄弟,這是老天爺在幫你,回去再想辦法吧。”
那胖子一聽我這話,立刻橫眉豎眼的:“我要是有辦法,我特孃的能大老遠從老家開車過來嗎?”
“吵什麼吵,再吵把你扔進黑水河裡面去!”
紫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樓上下來了,看着胖子便罵道,那胖子本來就在氣頭上,一看紫蘇那氣勢,火就不打一處來,站起來就懟上了紫蘇。
“小娘們,氣焰這麼囂張,信不信老子一洛陽剷剷了你!”
這話說的就有些過分了,我連忙走過去擋在了紫蘇的面前:“老兄,不好意思,她不會說話,你多見諒。”
“扯什麼!老子最看不慣的就是喜歡對着男人頤指氣使的女人!”
胖子雖然生氣,但是我在裡面參合,他畢竟給點面子,撂了句不中聽的話也就算了。
“周毅你給我散開,這男人不能留在村子裡,族長有令,趕出去。”
紫蘇一下令,十幾個女人一窩蜂的涌了上來,即使胖子五大三粗的,雙手也敵不過四腳,就那樣被擡了起來,朝着村口走去。
“紫蘇,鬧過頭了,不給人看病也不能這樣對人家啊。”
那胖子的行李還在張峰的房間裡面擱着,我下意識的也不想胖子走,這樣的人才,留在村子裡面,能幫我不少忙。
“你懂什麼!”
紫蘇瞪了我一眼,又是這句話:“我特孃的什麼都不懂,就懂怎麼在牀上把你伺候爽了。”
我當時也是氣急了,每次聽到這個女人大言不慚的教訓我,我心裡面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口無遮攔的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了纔有些後怕。
“你有種再說一遍!”
紫蘇擡着食指衝着我的下巴而來,那雙大眼睛裡面寫滿了憤怒。
“放下放下,紫蘇姐姐,你們這是在吵架嗎?”
就在這個時候,小茴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回頭一看,小茴揹着一隻雙肩包睜着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正朝着我們這邊看着。
“小茴!”
這個時候能看到小茴真好,小茴張開雙臂一下子撲在了我的懷裡。
“周大哥,我好想你啊,你有沒有想我啊?”
小茴像是一隻樹袋熊一般扒在我的身上撒着嬌,我趕緊伸手抱住她:“想,想你的溫柔懂事,善解人意。”
小茴一聽這話就嘻嘻的笑了起來,我眼神不自主的瞄了一眼紫蘇,紫蘇狠狠的剜了我一眼,沒說什麼。
“對了,周大哥,這是誰啊?”
小茴依偎在我的懷裡面,伸手指着胖子問道,胖子已經被放了下來,有些詫異的看着我。
估計是對我和小茴以及紫蘇的關係有些不解吧,就連我自己現在都理不清自己真實的想法了。
“來看病的,但是族長似乎不想收他。”
我實話實說,說完嘆了一口氣,小茴立刻高興了起來:“大爺爺不看正好留給我試試手,這個病人我要了。”
“放肆,回去這麼幾天,你父母到底有沒有好好管教你這個野丫頭!”
族長的聲音猛地響起,嚇了我一跳,小茴撅着嘴不去看族長,很顯然還在生氣。
“我爸爸說了,我已經到了能練手的時候了,大爺爺你可不能阻止我。”
“以後你想練手有的是機會,這個人我說不能留就不能留!”
族長的怒氣又加了一層,一揮手示意那些女人再將胖子扛了起來,我和張峰在一邊急得心都要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