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恍惚過後,利克想起來了。
這裡是琉璃城外,月影族棲息地中的一片秘密花園。
是已經久遠了,本應只存在過去的回憶。
也就是說,眼前的是虛假的?
又或是說,被噩夢魔王把自己連同除莉賽亞的所有族人困鎖在夢境世界,那段痛苦經歷纔是虛假的?
利克很希望是後者,希望那只是一個漫長、不堪回首的噩夢。
如此想着,那彷彿就真是一個夢,睡醒了就會慢慢忘懷的夢。
他在噩夢世界的記憶,正在快速淡去着,這會耷拉腦袋皺着眉去努力回憶,竟然已經沒有多少能夠想得起來的了。
而就在他努力的時候,腦袋上忽然捱了不輕不重的一砸,原本就已模糊的記憶,被這一敲就更是想不起來了。立刻懊惱的擡起頭來,看到那張在意的臉已經快要貼近到眼前來,正氣鼓鼓的看着自己,原本小小的不高興立刻拋諸腦後,像是過往般伸出手來撫摸着莉賽亞的小腦袋,笑道:“誰惹你生氣了,我的小公主?”
莉賽亞腮幫更鼓了,拍打掉利克的手,氣呼呼道:“就是你!大笨蛋!都不肯好好聽我說話!都說了多少遍,不許摸我的頭了!”
我肯啊,聽一輩子都願意。利克心裡如此回答說着,嘴裡卻是不肯說出來的。他可是號稱月影族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天才啊,那麼驕傲的他,自然是不會隨便把“喜歡”兩個字說出口的,他要做的是以無可爭議的強大,成爲人人羨慕的大英雄,這樣纔會有資格向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求愛,讓她一輩子在自己的庇護之下平安和幸福……
如此想着,原本淡去的記憶,卻又在忽然間有一些恢復過來了。
準確來說不是記憶,而是感覺。在經歷過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後,才留下的痛苦明悟,讓他由一名資質橫溢的天才,真正蛻變成頂尖強者的契機!
利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你怎麼啦,利克?你不要嚇唬我啊!”莉賽亞慌了起來。
利克想要伸手抓住莉賽亞,可這一抓卻抓空了。
莉賽亞從他身前憑空消失,一切的鳥語花香安靜祥和也都同時消失,剩下的便唯有那彷彿要撐爆他腦袋的劇痛!
這種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等利克重新緩過神來時,他感覺了手心傳來熟悉的溫軟感,藉着眼角餘光看過去,看到的是與自己並肩而立的莉賽亞。
此刻莉賽亞正與他互握着彼此的手腕,他可以看到莉賽亞臉頰通紅,就像熟透了的蘋果一樣誘人,但臉紅的並不是因爲害羞,而是一樣立刻一直希望給而沒能給得到莉賽亞的東西。
幸福。
在他們面前的,是莉賽亞的祖父德魯。而在更前面一點點的,是魁梧的母親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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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親樹下,由長輩主持儀式,再有母親樹親自賜福,這是每一對月影族戀人,結爲至死不渝夫婦的最重要儀式!
“利克,我們月影族最優秀的年輕人!”德魯向利克露出帶着無數期許的笑容:“現在,我就再母親樹的見證之下,把我最摯愛的孫女交到你的手上了。在今後的人生中,你願意代替我守護她,愛護她,讓她得到一生一世的幸福嗎?”
我願意!
利克沒有任何遲疑,本心馬上給出了這個毋容置疑的答案。可話到了嘴邊,他卻沒法完整的說出來,反而控制不住淚水,不斷從眼眶之中滑出來。
“利克,你這是怎麼啦?”莉賽亞看着他,眼神之中盡是吃驚和不解。
德魯同樣看着利克,只是眼內的卻已盡是陰沉。
“對不起,莉賽亞。”利克顫抖着聲音,一字一句說得無比的艱難:“現在,我還沒辦法給你任何承諾。等我,等到我帶着大夥回來,和你重逢的那一刻,我一定會把‘我愛你’三個字完整的說出來……到那會,你還會回答‘我願意’嗎?”
“傻瓜。”莉賽亞伸手揩去利克臉上的淚水,與此同時她的身形快速模糊淡化消失,嘴裡的最後話語終究沒能說出來,但那嘴型要說的是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