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接受這種相處模式後.方涼景少有穿衣服的機會.更難得的是這種正式服裝.似乎要迎接什麼特別的宴會.對於外事一無所知的方涼景等待着古逸的告知.
古逸正在扣袖釦.漫不經心的應了一句……“帶你去見一個人.如果你光着身子他不會把目光放在你身上的.”
現在聽到這種話方涼景再也不會覺得自尊受傷了.他無所謂的笑了笑.拿起衣服穿上.片刻過後.剛纔那滿身奼紫嫣紅痕跡的身體主人就以完美的儀表出現在鏡子前.只是眉眼間卻自帶着一種別樣的媚惑.就像被扔到酒缸裡浸泡了許久的人一樣.再怎麼清洗.可那味道已經滲透到了骨子裡.
杜晨宇百無聊賴的打量着房間的裝飾.不多時.兩個侍者將大門朝兩邊拉開.古逸和方涼景一前一後從那邊走來.出於禮貌.杜晨宇從座位上起身.他抄起雙手.表情十足的冷漠.
方涼景看見他好像並不是很吃驚.可是心裡卻有無數個猜測.古逸把杜晨宇招來目的何在.是方輕唯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他在這裡過着完全與外界絕緣的生活.身邊並沒有耳目.或者說古逸不想讓他知道的他就絕沒有知曉的途徑.所以一切只能靠他的推斷來得出結論.
方涼景非常討厭杜晨宇這個人.而且這個感覺已經根深蒂固.但就人選而言.這個人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因爲杜晨宇不勢利.不會被別人的言論左右.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控制得了的.所以據方涼景猜測.杜晨宇應該不會對古逸俯首稱臣.
這個人.應該可以託付吧……
杜晨宇的目光與方涼景的視線交接而過.同樣的.他也不喜歡方涼景.可是解鈴還須繫鈴人.那麼解開這危局的鑰匙.應該在他手中吧.或者是其中一把……二人的對視.像風過無痕般錯開.可各自心裡卻已經領會.
古逸見狀.面帶笑容.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他爲方涼景拉開椅子.就像對待淑女的紳士一樣.
三人入座.好像造成了一個三角形的氣壓一樣.互相牽連.
“不知道叫我來有何貴幹.我現在可是非常非常忙碌呢.”杜晨宇捻起高腳杯的杯腿.搖晃裡面的液體.那妖異的顏色爲他俊雅的面龐平添了幾許魅惑之色.有些無奈的話語.在旁人聽來卻包含着多重意思.
古逸優雅的切割着盤子裡的食物.聽聞杜晨宇的話語.他擡頭接話……“是啊.程總裁現在是大忙人.真是耽誤您寶貴的時間了.看來以後想見程總裁可不容易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本來作爲旁聽者的方涼景卻突然正色.“等等……你們說什麼.什麼程總裁.”這個稱呼引起了方涼景的關注.
古逸輕笑.將目光轉向方涼景.“呵呵.忘記告訴你了.杜先生剛剛在昨天成爲了晨淼集團的總裁.”
金屬碰撞陶瓷的聲音異常清脆.方涼景手中的刀叉落在了盤子裡.他站起來.具有攻擊性的目光死死盯着杜晨宇.他們剛纔的話題.無疑戳中的是方涼景的死穴.
而古逸對他的表現視若無睹.在一旁漫不經心的說着.“據說晨宇和方輕唯是夫妻.對吧.”
“嗯.還沒離.”杜晨宇隨口應道.他舉着酒杯.目光挑釁的看着怒火越來越盛的方涼景.字字句句都打在他的痛腳上.“他好像受了點傷就不想活了.所以我勉強替他接管公司……呵呵.當初晨淼遇上危機我可是投入了很多資金呢.現在它歸我也無可厚非.不過我中午的時候聽爍夜大人說.方輕唯去醫院搶救的路上出了車禍.好像快不行了……”
杜晨宇的口氣無比輕薄.甚至帶着點調笑的意味.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希望方涼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他的內心此刻是異常忐忑的.
古逸欣賞着方涼景失魂落魄的模樣.口中卻與杜晨宇聊得很是暢快:“你們既然是夫妻.難道一點也不關心他的死活麼…….”
“他那種人.死千次萬次也不足惜.我永遠記得他對我家人犯下的罪.”話雖是對古逸說的.但杜晨宇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方涼景的臉.最後那句話.帶着狠厲與堅決.滿滿的溢出恨意來.
方涼景雙手握拳.已經氣得連呼吸都不均勻了.杜晨宇話音剛落.在所有人都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方涼景竟然躍過桌子.朝杜晨宇飛撲過去..
即使是在古逸的視線範圍內.也只能選擇冒險了.若不然.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方涼景順手抄起桌上的燭臺.蠟燭滾落到窗邊.引燃了華麗的窗幔.旁邊的侍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竟無人敢上去阻攔.古逸不發話.而是居高臨下的看着被仆倒在地的杜晨宇.
“我殺了你..”方涼景將燭臺當成了武器.刺向杜晨宇的要害.
杜晨宇用目光向古逸求助.可古逸卻袖手旁觀.他只能無助的後退.看着那金色的燭臺向他刺下.情急一刻.杜晨宇一個翻滾.避開了致命的一下.
而方涼景好像動了真格般.一下接着一下朝杜晨宇刺去.“我殺了你..殺了你..”
他腦子裡迴響着杜晨宇剛纔的薄情言論.把每一句都當成怒火的燃料.作爲殺死杜晨宇的動力.可每一下都被杜晨宇險險躲過去.落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杜晨宇抵在了門上.已經無可避讓.方涼景邪邪一笑壓住了他.
杜晨宇看了一眼旁邊.除了古逸之外.所以人都手忙腳亂.就是沒人敢接近.他閉上眼睛.似乎已經在劫難逃了..
方涼景舉起燭臺.全力刺下去.杜晨宇只感覺鎖骨上一陣劇痛開始蔓延.
雖然痛.但杜晨宇的腦子卻十分清醒.方涼景壓下來時.他牢牢地記住了耳邊的悄聲密語.
“方家別墅裡……”
雖然只有五個字.可杜晨宇卻覺得這一下捱得值.方涼景似乎眼底都燃燒着怒火.手上的力道不減.狠狠的把燭臺刺入了杜晨宇的肩窩.
“啊……”杜晨宇悶哼一聲.臉色煞白.
不知道這樣的程度在古逸眼睛裡算不算逼真……
突然.方涼景的手被鉗制住.他擡頭去看.是古逸抓住了他的手腕.方涼景恨恨的看着他.不顧他的阻攔.怒火未息.還想去殺杜晨宇.
“你放開我.讓我殺了他..”方涼景揮舞着手中那個帶血的燭臺.
古逸圈住他的腰.把他摁在懷中.“好了聽話.不要去理他.不乖是要受懲罰的喲.”古逸用哄小孩的方式威脅着他.可那話卻絕對不會是戲言.他的懲罰總是比孩子們玩的遊戲還要有創意.
窗幔上的火已經熄滅.侍者們看着杜晨宇.可是古逸沒有發話.無人敢上前去攙扶他.
杜晨宇撐着門一點點站立起來.身形搖搖欲墜.他捂着鎖骨上不斷冒血的傷.在原地緩了口氣.遠遠看着被古逸禁錮的方涼景.冷冷一哂.目光裡盡是諷刺.
杜晨宇轉身離去.單手扶着牆.不然就真的快倒下了.他咬了咬牙.其實已經堅持不住了.可一想到今天的收穫.就有一股子勁支撐着他走出這裡.
古逸笑着目送杜晨宇狼狽不堪的背影.等他消失在通道時.古逸板過方涼景的臉.看着他的眼睛……直想從這雙美麗的眸子裡挖掘出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
古逸心中千絲萬縷生長的執念突然被扯動.那在他體內生根發芽的毒素正噬咬着他的神經.難道.他就真那麼想毀掉自己麼..
杜晨宇趔趄着腳步踏出身後的建築.一路行來.鮮血把足跡染的緋紅.
“啊.您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正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易森遠遠的就看見杜晨宇踉蹌而行的身影.上前一看.不由一驚.他胸前的衣襟早已被血浸透.
杜晨宇真的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見到易森頓時鬆了一口氣.也頓時腿一軟.若不是扶住了鐵門的圍欄.也許就撲倒在地了.
“沒……沒事……”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杜晨宇擠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爲笑容的表情.易森接住他往下倒的身體.他順勢靠過去.在易森耳邊問道:“你弟弟呢.”
“易凡出去處理一些事情.我們可能被懷疑了.”易森小聲的回答.不時往後看一眼.
杜晨宇一邊在易森的攙扶下走出這花園.一邊交代道:“叫易凡不要回來了.讓他去找方輕唯.告訴他……”杜晨宇把方涼景冒險傳給他的信息告訴了易森.方家別墅裡一定隱藏着什麼秘密.也許找出“它”就能置古逸於死地.果然他沒猜錯.方涼景一定有最後的殺手鐗.
“那我們呢.”易森點頭.默記下了杜晨宇交代的事項.而他們……現在也是該走的時候了.爍夜那裡.不宜久留.
“回去.”杜晨宇重重的靠在車子的後排座上.閉着眼睛回答道.似乎主意已定.
易森雖然不解.但還是調轉車頭.沿着來時的路返回.
杜晨宇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素白的手絹.貼在了流血處.鎖骨上的傷已經深及皮肉內了.但還沒傷到骨頭.雖然說做戲講究逼真.但方涼景還是顧及了一點分寸的.應該沒有刺破大血管.傷口周圍的血在漸漸凝固.就這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