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竟飄零起了雪,預示着冬季的來臨。
杜晨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不出情緒,只有緊抿的薄脣泄露了他的心急如焚。
一個星期的時間,他竟一無所知,是什麼,在他的世界起到了遮天蔽日的效果。
他望了一眼駕駛位上專心開車的男人,那種可能性,佔據了杜晨宇的心頭。他閉起眼睛深呼吸,腦海中回放着最近經歷的一些畫面——酒吧的離奇被捕,審訊,拘留,最終的不了了之,那輛想置他於死地的哈雷摩托,對方在關鍵一刻的遲疑,自己的僥倖生還,重傷,入院,一切與外界聯繫的方式被切斷……
杜晨宇並沒有馬上去葉城,而是先回了家中。
他的大腦,至始至終都是被理智左右着的。
還未等車停穩,杜晨宇便打開車門跳了下去,他放棄了電梯,一步兩臺階的跑在樓梯上,方輕唯遲一步緊隨其後。
因爲手被紗布和夾板固定太久而沒有活動,現在關節尚不靈活,所以杜晨宇拿鑰匙開門時手都在不住的顫抖。
門開後,他直奔臥室,拉開抽屜,拿出裡面所有的存摺,一併放進了外衣口袋裡。
杜晨宇這幾年的事業可謂算是成功,所以存摺上的數字非常可觀,但……那得取決於綁匪的胃口有多大了,抑或,對方的目的並不在錢。
那將是非常可怕的。
杜晨宇拿起牀頭櫃上的手機,重新換上一塊電池,開機後卻沒有任何信息,這讓他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節,轉念一想,杜晨宇慌忙的朝家裡的座機奔去,顯示屏上赫然閃爍着:未接電話218個……
218個未接電話!全部來自岳父母家的號碼。
焦灼的心頓時疼痛不已,自己不在時他們承受着怎樣的打擊和煎熬。
杜晨宇從衣櫥中拿出一件禦寒的風衣裹上,無論如何自己不能倒下,臨走時,他掃視房間一週,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必備的東西。
離開時,卻看見門口正翩然站立着那個一切疑問的源頭——
方輕唯注視着杜晨宇,後者投遞過來的眼神似是對他造成了巨大的衝擊,那是一種完全顛覆以往的陌生眼神,帶着些許敵意,是信任不復存在的冰冷……或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信任吧,只是現在更多的是懷疑。
杜晨宇收回目光,繞過那人身邊頭也不回的下了樓,可身後卻一直有他跟隨的腳步聲。
室外雪越下越大,踩着地面薄薄的積雪,杜晨宇跑到了小區外的一個路口,剛立定不久面前便有計程車開到面前來,可一聽說杜晨宇要去葉城,紛紛以路程太遠而拒絕了,
正在一籌莫展時,忽然胳膊被人拉住,“我送你。”方輕唯以強勢的力度將杜晨宇拉到自己的車上。
杜晨宇反射性想甩掉胳膊上的重量,不偏不倚一巴掌正好打在方輕唯的臉上。
方輕唯愣了幾秒,杜晨宇被亦因爲自己的失手而吃驚,而手骨即刻傳來鑽心的疼痛,令杜晨宇倍感清醒,他攥緊右手手腕跑到了前面的一個路口。
方輕唯依然緊追不捨,“晨宇,你不要太着急,是綁架的話,無非就是要錢,讓我和你一起面對好嗎?”
“你怎麼知道是綁架?”
這個問題讓方輕唯腳下生根,釘在了原地,他的目光像擊不碎的水面,柔軟中帶着堅定,“你竟是在懷疑我?”
杜晨宇冷笑,忽然,一輛警車警車駛入他們之間,開車的正是劉隱,沒辦法,他沒能忍住那深入骨髓的職業病,還是尾隨着這兩個男人來了。
“上車!我送你去葉城。”劉隱示意,而同時,他將譚程二人的複雜情緒盡收眼底。
杜晨宇生怕劉隱反悔似的,忙不迭的打開車門,鑽進了後排座。
方輕唯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苦笑,站在原地目視着計程車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一切走是心癮在作怪,是執念,是着魔,像求生的本能一樣,會不擇手段,去抓牢,去附着,不管對方能否承受,多年前,如果以方輕唯的死爲結束,那麼他們將是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
可惜沒有如果。
杜晨宇的拯救,成爲了開始,那註定是一生的羈絆,他要讓杜晨宇割不斷這條繩索,一輩子也擺脫不掉他,這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