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后, 大概又過了一週,許況的腿好得差不多了。
也是在這周裡,林冠和許況開始在網上頻繁的聊天了。
不過多數情況下, 是許況主動來找林冠。
兩人從簡單的早安晚安深.入聊到高數題, 在兩人共同的休息期間又能從學習聊到遊戲和各自細碎化的生活。
也是在兩人的聊天中, 林冠才知道, 原來許況的宿舍樓就在他宿舍樓的對面。
兩人每天生活的地方近到只隔一個花壇, 可在此之前,林冠從未發現過。
也還有一件挺奇妙的事——
林冠開始經常在校園裡遇到許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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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每天十二點二十分的食堂,他總會在二樓或是一樓看到許況的身影。
偶爾是一個人, 多數情況下是和舍友一起。
每次在看到人羣中林冠的時候,許況總會立馬擡手, 然後嘴角很自然地揚起一抹淺笑。
兩人隔着不遠的距離, 他元氣又不張揚地喊他一句“木哥”。
許況有舍友認出林冠, 想着這不是bbs那個帖子裡的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學長嗎?
可他不是叫“林冠”嗎?
“木哥”難道是暱稱嗎?
而對於舍友的疑問,許況總是打着馬虎眼就略過了這個話題。
他猜他木哥微博一直不肯透露太多的關於個人信息的原因, 大概就是怕會在學校或者是其他公共場所被人認出來,而帶來困擾吧?
他不想給林冠帶來困擾。
也私心地覺得∶在他認識的人裡,只有他自己知道林冠馬甲的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彷彿這是兩人間最親密的秘密,好到別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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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例如每週週四的體育課, 林冠老會看到一個帶着黑白色棒球帽的男生, 趁着休息時間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他打一個沒什麼營養的招呼。
因爲那人總是攜着滿滿的笑意來到他的面前, 這讓林冠總覺得, 許況好像是個沒有煩惱的人。
他的每一天似乎都過得特別開心。
偏偏他的笑容也特別有感染力,就像是巧克力棒裡的夾心一樣, 帶着鑽心的甜。
久而久之,林冠一見到許況就也會想笑。
每次看到那人的笑臉時,林冠嘴角也總會露出一抹隱隱想上揚的弧度,並難以壓下。
也是因爲許況的高頻出現,他在林冠的幾個熟人前也混了個眼熟。
被人問起兩人是什麼關係時,林冠遲疑了會,規規矩矩地統一回人說∶“一個小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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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例如,現在。
林冠在宿舍樓下公共自行車的停車庫裡,遇到了許況。
此時是早上七點四十八分,距離第一節課還差十二分鐘就要遲到了。
學校的生活區和教學樓是分開的,雖然兩者只隔了一條街,但再短的距離也耐不住學校規模大。
在學校生活了將近三年的林冠知道∶要是忽略到達指定教室所需要的時間,光是從宿舍生活區走到教學區就需要二十五分鐘,如果換成跑步也至少需要十五分鐘。
可若是換成自行車,那沒準能往十分鐘內衝一衝。
林冠今天的早課是的馬哲選修課,好巧不巧,那麼多堂課中,林冠就只有這麼一堂課是和舍友的選課的時間錯開了的。
早上七點半的104寢室裡,一片寂靜,除了均勻的呼吸聲,聽不到其他洗漱的聲音。
沒有一個人起來。
直到,林冠的鬧鐘響了。
林冠從夢中短暫地驚醒,摁掉鬧鐘後又迷迷糊糊地眯上了眼。
過五分鐘,寢室裡有被鬧鐘吵醒的人,趕緊玩了幾分鐘的手機清醒了下腦子。
那人猛然記起這件事∶“阿冠,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課的啊?”
“啊?”
林冠的腦子有過片刻的短路,後知後覺想起來似乎有這麼節課。
他慌忙地從熱乎的被窩裡出來,隨便洗了把臉套件衣服就匆匆忙忙出了寢室樓。
而一切都如他預料的那樣。
將近上課時分,車庫裡的自行車總是特別搶手。
更何況,男生宿舍裡總會有一羣喜歡睡懶覺的人,每天會以爭奪這唯一的代步工具爲樂。
等林冠趕到的時候,車庫裡只剩下一輛。
一輛橙黃色的,印着某某廣告的車子。
他小跑過去掃完碼,兩腿一跨坐上坐墊,剛騎出車庫,就看到有人愣愣地站在出口處。
許況穿着件熟悉的紅色衛衣,手裡還抓了一袋豆奶,他在看到林冠的時候,眼睛好像亮了下。
“木哥!”
許況興沖沖地這麼喊了下他的名字,但在看到空蕩蕩的車庫時,許況嘴角的笑容一僵。
沒車了呢。
好像要遲到了唉……
林冠在瞅見許況一秒變臉的有趣模樣時,登時笑出了聲,他故意問∶“你也起晚了啊?”
許況苦笑着和林冠揮了個手告別∶“是啊,木哥你加油,騎得快一點,應該還能踩着點到。”
林冠點了點頭,但在路過許況身邊的時候,卻毫不猶豫地停下了。
他話裡堅定∶“你上車。”
許況的面上有一秒的呆滯。
彷彿是天上掉餡餅般,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心裡感慨萬千,千言萬語只匯成一句呆頭呆腦的∶“啊?”
林冠可沒空和他墨跡,他挑眉∶“想遲到?”
“當然不想!”
話音剛落,許況就利索地坐上了林冠自行車的後座。
可是由於後座的座椅距離地面太近,爲了自行車的順利行駛,許況的腳不得不彆扭地蜷曲着懸在半空。
因爲趕時間,再加上後座有人,林冠不僅要提高車速,還要確保後面人的安全。
這就導致了去往教學區的全程,他都騎得異常費勁。
特別是在路上時不時就會遇到幾個緩衝帶。
平時一個人騎車,除了覺得顛了一下,林冠就沒什麼別的感覺。
可今天,後座有人啊。
林冠下意識地放緩了車速,但仍然阻止不了必然會造成的顛簸感。
許況被顛得下意識地拽住了林冠的衣角,他的兩腿被迫高擡懸在空中,爲了不阻礙林冠的行駛,他還要儘可能地向外張開。
看着就艱難得很。
只聽得“碰”的一聲,自行車的兩輪子接連開過了緩衝帶。
隨着那一聲後輪的落地聲,許況被那股衝擊力帶得從座位上起來了一些。
他的屁股懸空了幾秒,又很快落座。
在碰到冷硬的、由幾根鐵絲製成的後座的許況,突然就覺得屁股好疼啊。
這樣來了幾次後,林冠帶着許況進了教學區。
早晨七點五十五。
林冠一邊加速一邊問許況∶“幾號樓?”
許況反應得迅速∶“A3!”
“幾樓?”
“三樓!”
林冠加快了車速,爭分奪秒地趕着時間。
七點五十七。
林冠趕到了A3樓。
他把車往樓邊的停車點一帶,從座位上趕忙跳下來鎖完車後,預備鈴響了。
同時下車的兩人相視一眼。
下秒,林冠二話不說的,直接抓住了許況的手腕,拉着他跑了起來。
迴響在整座教學樓的,是急促的電鈴聲。
林冠拉着許況上了樓梯,兩人三步並一步的,一前一後的,大步跨起了臺階。
狹小又陰暗的樓道里,兩人頓挫的呼吸聲就這麼交織在了一起。
一陣又一陣的,曖.昧又引人想入非非。
林冠聽着那聲,腦子裡有過一秒鐘的空白,但很快又恢復了正經。
他死狠地咬着內脣,心裡在瘋狂罵自己——
開什麼玩笑啊?!
這都快遲到了!
林冠你腦子到底在想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