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在門外踟躕一會兒才進來對劉氏道,“奴婢方纔把這個話跟舅爺說了,舅爺說……”她跪在地上,表現的十分怕,好似方纔受了很大的衝擊一樣。
劉氏對身邊的墨香還是很心疼的,“你這丫頭打量我不知道他的性格不成,真是個傻的,她不是就想那個卿蓉嗎?這是萬萬不可的事情,肖家的女兒再怎麼樣那大筆的嫁妝可就夠他吃多少年了的,那卿蓉有什麼,一個勾人的狐媚子,靠着姿色自薦枕蓆,這般的人即使嫁給了他,什麼都帶不來,只會讓家族蒙羞不說,以後二叔他們有什麼求着咱們咱們也要跟着他們倒黴。”
墨香聽了這話才站起來,她一向謹慎慣了的,說話自然也是斟酌過了的,“奴婢看這事您還得說清楚纔是,否則以後碰上面也不太好。”卿蓉在肖家做小妾,而肖家的妹妹卻嫁到自己家,這叫什麼事啊!只是大奶奶一向都是權衡利弊慣了的,沒人會做她的主,況且劉家的舅爺在自己家裡白吃白住這麼些天,雖然不出去嫖賭,可墨香還是覺得不太靠譜,這些話她自然不會跟劉氏說。
“自然是如此,我聽說肖家的這位姑娘和她嫂子關係並不太好,恐怕以後去肖府的機會少的可憐,不過舅爺那兒我還是要去看看的,你幫我把衣裳拿來吧,我去看看就是。”劉氏想起自己弟弟的性格,還是決定去看一看,小弟終究是太年輕,太重感情了,不知道這人啊,歸咎在一起還是要向錢權看清楚,她雖然知道內情是肖家不如以前,肖雲如今也不受嫂子喜歡,可是這不代表她官家千金的身份被辱沒了。更何況,肖家陪嫁的那些東西,是男人們總可以少奮鬥個幾年。
如今她劉氏困在內宅,孃家又只有這麼一個弟弟,偏偏夫君又早亡,兒子還沒成長,就是燕人傑幫着捐官都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幫忙,哪裡會這般容易送鋪子。對商人來說,一個鋪子意味着銀錢,他們都是商家出身,從來不會把自家產業給別人的,她只能從以前塗氏送給她的鋪子和錢財中拿出來給她弟弟,可這是她傍身的銀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有錢的姑娘,還要身份夠的,這樣肖雲就附和了。至於以前肖雲的那些流言蜚語,劉氏也不是太在乎了,有時候錢權可以蓋着一切東西。
劉小弟正愣愣的坐在門口發呆,忽而聽小廝說姐姐來了,連忙起身來,卻不露出個笑容,他因着上次被肖府的人打了不敢再去了,只得呆在家吃酒或者最多去去街上,又聽說他姐姐要給他說親是千百個不願意。
劉氏見他這樣臉就沉了下來,“你過來我要跟你說幾句話。”
劉小弟渾渾噩噩的進來。他倒是想要聽他姐姐想說些什麼。
“你在我這裡住了多久了?”劉氏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劉小弟不假思索回答。“滿一年了。”
劉氏嘆了口氣,“你說說這一年來你做了些什麼?你住在我這裡,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我一個出嫁女兒,爲了你的婚事。還要把嫁妝拿出來替你辦成親事宜,你如今還怪我,這世上的人都說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這才知道是什麼意思?”
這話說的劉小弟一陣臉紅,他是不喜歡姐姐自作主張的替他做主,可他是倒是知道他姐姐是對他好,嘴上便有些囁嚅,“弟哪敢對姐如此。弟只是覺得年輕些,怕成親不太好。”
劉氏自然知道劉小弟心裡所想。她還是把利弊分析給他聽,“你也年紀不小了,只是姐姐疼你,纔不會讓你出去做事,可你不能老是因着姐姐疼你,你就這般心甘情願的住在這裡,臉上一點不羞的,你看看二房的奶奶們,他家的兄弟家人懂東西錢財來,可你們不僅不給我個扶持,反倒還讓我幫着你們,你外甥那般小,每日還要早起唸書哩,你看你每日都做了些什麼。”劉氏自然知道這些換劉小弟不愛聽,可她還是要說出來。
“你連以後都沒打算過,你看看你,現在十七了,倒是說得上年輕,可是還過個幾年呢?難不成你還想住姐姐這裡,即使我願意,你看外頭的人會怎麼說你。姐姐現在是個守寡的身份,可你也知道大房的公婆告老還鄉,這裡都是二房的天下,能把浩元過繼給我,就是個天大恩情了,還要如何?”
劉小弟也知道姐姐的苦,剛想勸說幾句,可劉氏還是繼續道,“姐姐買了宅子專門給你成親用,另外還有幾間鋪子也給你經營,這些都是我的嫁妝,燕家是不可能跟你出錢的,二叔能跟你捐官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這般做的,你說說,我讓你先成家有什麼壞處,難不成你還想着那個小蹄子?”
最後一句話劉氏厲聲問道,劉小弟轉過臉去,他怎麼能不想卿蓉,他的卿蓉,那年來汴京的路上他快病死了,照顧他的人就是卿蓉,若不是卿蓉在身邊一直堅持着照顧他,他怎麼能活過來呢?更何況卿蓉生的美,是個孤女,他對她萬分憐惜,希望有一天能在她的身邊照顧她,讓她成爲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沒想到把她嫁給了一個老頭子了。
劉氏見他這樣,便知道他的意思,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提高音量,“我可跟你說了,她這就是愛慕虛榮,想着攀高枝兒了,若不然爲什麼不嫁給你,我又不是不同意,可她轉身就給別人做了妾,去年她來的時候,怕我不收留他們就說她說你的未婚妻云云,可當他們知道咱們不能幫到她們的時候,便說都不說一聲就去了肖家,就是你這個傻子才把她當成個仙女似的,人人都知道她是個什麼人?你看看現如今你二叔他們還過不過來。”
劉小弟默默的聽着,心裡贊同了一些,畢竟劉氏如今是他最親的人,想着肖家人把他趕出來,還打了他,劉二叔見着他不僅不罵肖家,反而讓自己以後不要跟卿蓉添麻煩,也不要去找他們了,他還心裡咒罵過劉二叔,可卿蓉顯然是被逼的吧,最可惡的是劉二叔一家,他們逼着卿蓉去給別人做妾還得意洋洋。
“大姐,卿蓉她不是這樣的人,這都是二叔他們逼的。”劉小弟依然很堅定的說着這些話。
劉氏聽了簡直要暈倒了,這劉小弟比她想的還癡情,可她還是一語道破現實,“你要知道不管如何她現在都是肖家的妾,而你還是我劉家長房唯一的長子,你難不成想爲了她一輩子不娶妻不成,你若是這樣,趁早就死了算了,我們姐弟從此恩斷義絕。從今天起,你也不要住我這裡,我們就此別過,你看如何?”
劉小弟一聽心裡一驚,當然不行,他在家是父母老來得子的,養的嬌生慣養的,能坐着絕對不會站着的人,能躲在姐姐這裡多好,有人伺候,有最頂級的吃的喝的穿的,在外頭趕路來汴京的那幾個月,那已經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睡大通鋪,吃最差的饅頭,好容易來到這兒,比家裡住的還舒服,再者汴京比之兩江繁華許多,好歹他如今託姐姐的福又捐了官身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姐姐這是說哪裡的話,弟哪裡想和姐姐脫決關係,弟全都指着姐呢?弟只是想不通爲何要娶肖家的女兒,肖家的女兒被退過親,名聲也不好。”劉小弟還是決定接受事實,他接受事實就有宅子住,有鋪子送錢花,不接受就被趕出去,自生自滅,比起感情來,能悠哉的活下去這纔是最重要的,不過對於肖家的人,他不是很喜歡,更何況雖然他纔來汴京一年,可是肖雲的名聲實在是不太好。
劉氏聽他鬆了口,心裡自然高興,可臉上卻未曾表現一絲一毫,仍然淡淡的說道,“肖家有什麼不好,你以爲我爲什麼要幫你捐官身還不是爲了娶個官家女子,可你這樣誰願意嫁呢?咱們家總歸是個商,又肖家的小姐雖然早年婚事上不順,可是長得那是沒法挑,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就連女紅也十分擅長,再者誰都知道肖家小姐的那嫁妝可是按照國公夫人的標準準備的,你本身又憊懶,娶了肖小姐只有享福的命。”
這話說的劉小弟也只有接受了,比起自己的身份,誰也不能嘲笑誰,還能把日子過得舒服一些,這多好啊!
“弟在這裡就多謝您了。”劉小弟像劉氏作揖。
劉氏這才心滿意足了,然則又對劉小弟道,“既是如此,我便準備小定禮了,日子都訂好了,只等着你們了,明兒讓家裡的裁縫給你多裁幾身衣裳,這樣去肖家也好見人不是?”
劉小弟聽到肖家便想起卿蓉,想着若是以後能見着卿蓉倒也不錯。
就這樣一門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而另一邊的肖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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