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色的蔻丹刺的趙柔然心中一痛,她似乎懷上孩子了,而她的孩子卻不能堂堂正正的,寧王妃柳氏正在大張旗鼓的爲兒子洗三,熱鬧的她都不忍心生下自己肚子裡的孩子,不知道這個孩子出生會面對什麼樣的不公平的待遇。
明榮郡主府的下人沒有很多,卻個個目不斜視,訓練有素,張豐進門後便連忙奔向趙柔然所在的地方,裡面伺候的丫頭連忙讓張豐進去,張豐進去時便見到趙柔然倚在窗邊她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的皮襖,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只見她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姿形秀麗,容光照人,張豐感覺自己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小姐……”張豐怕自己的眼睛泄露自己的心事,連忙低下頭,輕輕的喚了一聲。
趙柔然理了理頭髮,慵懶的對張豐道,“怎麼,他說什麼了?”
這蝕骨的風情令張豐彷彿全身都酥麻了一樣,可沒有完成任務的他仍然心情不大好起來,“那人說小姐現在已經找到好歸宿了,他也娶妻了,便……”張豐吞吞吐吐的說了這幾句話,說實話他也想不通,爲什麼這燕人傑會這樣,以前的燕人傑即使拿出全部的家財眼睛眨都不會眨一下。
“便什麼?”趙柔然懷疑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接着道,“便跟我毫無瓜葛了。”說完又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我又何嘗不是無奈纔到此地步的,他們男兒家纔好,你看如今燕人傑又娶了新婦,而我,他真的是好狠的心吶!”
張豐聽的心下也悽然,他真的很心疼小姐。
“豐哥哥,你且讓他跟我見一面吧,無論如何?下個月初十是貴太妃壽辰,寧王爺定然不會來的,你就說讓他出來見我一面……”趙柔然一邊說完,又喃喃自語起來,心裡竟也完全的不是滋味,燕人傑倒是忘記她忘記的快啊!她本來以爲他聽到她活着的消息會十分的高興,可他竟然說出這番話。
柳氏慈愛的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欣然的接受命婦們的拜見,生了兒子了,她的地位也就穩固了,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府裡也有出生的女孩兒,男孩兒,而她柳氏肚子裡出來的纔是正統,可柳氏拉着小娃兒的手,心中有些疑惑,爲什麼王爺不上奏請封世子?
很快就被貴太妃的賞賜高興的煙消雲散,貴太妃的賞賜又讓命婦們奉承吉祥話說的滿天飛,柳氏既然得到了婆婆的看重,自然也十分高興,現在的她,哪裡還有當年期盼着和先姑祖那樣美滿的一生一代一雙人?
浩元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妹妹愛麗了,可每當他想去找愛麗時,娘總會攔着他,他知道娘對他好,可是他也很想妹妹愛麗,他本想和雙兒說,可雙兒聽了也連忙道,“哥兒現在可不乖了,奴婢這次可是要讓哥兒多聽聽大奶奶的話,您現在要上書院了,雖說書讀的好,可也不是最拔尖的,奴婢勸您若是要讓大奶奶不失望,這幾日還要多讀書,至於小姐的話,奴婢自然是有空就去看的,難不成哥兒還不相信雙兒?”
浩元聽了雙兒的話,又想起劉氏哭的梨花帶雨的,終於下定決心,“你說的對,我現在要上進一些,妹妹的事情就拜託雙兒了,若是有好吃的穿的用的,記得給妹妹一份纔是。”雙兒做的點心妹妹也是十分愛吃的,想到此,浩元心裡纔算是舒服多了。
只說燕人傑回來的時間有點早,便獨自去書房坐了,白姑連忙讓下人上茶,可今日上茶的人卻十分古怪,似乎跟旁的丫頭穿戴的不同,卻是那被禁了足的珍珠,燕人傑一見是她,臉都冷了,珍珠更是愣了一下,她是送了多少體己給白姑,才能讓白姑安排她見二爺一面,可二爺竟是這般冷淡。
鮮少發脾氣的燕人傑終於忍不住摔了杯子,“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是讓她在禁足嗎?”燕人傑在治家方面算比較嚴格的了,最討厭下人自作主張了,所以當看到珍珠不聽他的話,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明顯就十分惱怒。
白姑連忙低下頭回話,“珍姑娘說是想見二爺,奴婢也沒辦法?”見白姑跪下,燕人傑也沒有任何動容,可那珍珠臉上就是紅一陣白一陣的,下人們有的還捂嘴想偷笑,珍珠平時猖狂的不行,可突然就暈厥了過去,白姑心裡舒了一口氣,算珍珠識相。
可馬上燕人傑就笑不出來了,珍珠竟然有身孕了……
燕人傑想着還在裡面照顧愛麗的徐大姐,心中竟然十分愧疚,這不是說別的,他真的就前幾晚碰過珍珠,後面的時候壓根就沒碰過,之後因爲和徐大姐在一起,哪裡還記得起珍珠,可若是珍珠有了身孕,這孩子在徐大姐的孩子前面出生,那該如何是好?雖然他內心十分不希望徐大姐生兒子,畢竟徐大姐生了兒子後,很有可能就危害到浩元的地位,可通過和徐大姐接觸了這些時日,徐大姐也不像是那種女子……
但是沒想到這小小的珍珠竟然這麼快就中招了,他絲毫沒有爲人父的喜悅,反而滿滿的都是對珍珠的怨念,若是徐大姐出來了,看到珍珠懷了孕,會不會覺得他是故意在氣她,那她拼着命的幫他,豈不是更傷她的心?
但是燕人傑這個決定還沒做,胡氏就已經從外面回來了,她對愛麗的生死絲毫不關心,反正是趙柔然生的丫頭片子,不知道徐氏怎麼這麼蠢,光幹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胡氏是個標準的商人,重利益,她從來都是十分不諱的堅持銀貨兩訖,就像她給徐大姐銀子,是讓她好些照顧自己的兒子,然後爲自己生個孫子。
雖然說珍珠肚子裡的孩子是個偏房生的,可是胡氏不在乎,兒子已快到而立之年,他們燕家的香火已經很久都沒有延續下去,就連胡家都在試探要不要過繼侄兒,她胡氏可不是不清楚胡家打的什麼算盤。
“把珍姑娘挪到我房裡來,我要親自照顧她,對了,替我準備好軟轎,我要帶着珍姑娘去胡家走親戚。”胡氏一貫說一不二的性子,下人自然不敢延遲下來,珍珠即使是在裝睡,心裡都是笑着的。
而燕人傑想攔下來,卻被胡氏一句話擋了回去,“難不成你想讓我燕家二房絕後不成?”
燕人傑想起徐大姐,卻有些不舒服了,“若帶她去可以,可別讓她太招搖了,若是太招搖了,我必會讓她後悔莫及的。”要讓他做出傷害自己骨肉的事情,他是肯定做不出來的,可是,若是危害到正室的地位了,挑戰正統,那他就沒辦法了,畢竟徐大姐現在也算是他的心頭好了。
胡氏見燕人傑說的鄭重其事,嘴上也只能答應,“放心吧,若是她不聽話,我會好好的治治她的。”對胡氏來說,一個小妾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更何況這個小妾一家的賣身契都在自己手中,對付她比對付一隻小螞蟻還容易。
此時的珍珠正做着美夢,那個美夢就是他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後,二爺接他們娘倆住在了二奶奶住的房子,二夫人的賞賜堆滿了整個屋子,下人們成羣結隊的來叩拜她,那其中還有她的老子娘姐姐幾個平時看不起她的人。
等到他的兒子長大了,那個時候,連二奶奶都要看她的臉色了,她的兒子幫她掙了誥命,她就可以和大夫人一樣威風了,就連二爺也不能對着自己擺臉色了,忍不住的得意讓珍珠幾乎快失去理智了,等到再睜開眼睛時,肚子還是平平的,環兒伺候她卻更加用心了,小心翼翼的好像深怕她被換掉一樣,而她睡得房間,竟然比自己做通房睡的還要好,甚至比起二奶奶那兒來說,也不差什麼了。
最重要的是胡氏的態度,對她完全跟媳婦一樣,跟她送了一匣子朱釵,伺候她的丫頭多達十個,就連胡氏跟她說話也是小心翼翼的,彷彿她真的是燕家二奶奶一番,珍珠真的想一輩子都這樣該多好。
這天晚上的燕人傑似乎來的比以往遲了一點,可徐大姐卻莫名心安了,至少他每日還是牽掛着她,雖說是隔着門,可是好歹也能說說話,若這裡只有她一個人,她必然會感到孤獨苦悶的,月香她們也只是送東西到門口,基本上裡面的事情都是徐大姐在做,這裡很長時間都只有她和愛麗兩個人,愛麗是個小孩子,往往說幾句孩子話就睡着了,大多數的時間,徐大姐都是在看着愛麗和發呆中度過的。
“今天麗姐兒身上的痘疤好些都好了,不過大夫說還是要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不過總是好的方面,能完全好了之後,咱們麗姐兒以後也什麼病痛都不怕了。”徐大姐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一種心情十分好的語氣。
這種語氣即使是在門外的燕人傑彷彿都能感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