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沒看到玉暇的眼神,繼續道,“我看二奶奶肯定是怕旁人知道了,說不成瞎攪和還弄不成了,這下好了,愛麗及笄就直接嫁過去,二奶奶雖然是後孃,可嫁妝聽說兩個庫房都裝不下了,對愛麗精心培育了這麼多年,如今身份也夠了,轉運使的嫡女,三品大員的嫡女,生的好,嫁妝多,真好。”
“好什麼好,她有什麼資格嫁到南郡王府去!”玉暇猛地把兩條腿從被窩拿出去,看那情況彷彿準備出去。
羅氏連忙攔住她,有些生氣,“你這是做什麼,愛麗是你的侄女兒,她嫁的好了,難道你在婆家不會好的嗎,有個公爵夫人做侄女,你有什麼不好的,我看以前是我太慣着你了,嫁給顧司馬的公子有什麼不好的,以後當家太太,又是名門世家,我可說了,今兒你可別出去了,好還在屋子裡待着,你的婚事怕是快了,燕家不缺錢,嫁衣那些東西都去買,你可別再跟我出亂子了。”
羅氏說完話,讓自己身邊的婆子看着她,荔枝和鳳梨二人則派在外頭守着,這孩子怎麼就不懂事呢?平時看着倒是不錯,偏偏關鍵時候犯渾。
消息都傳的很快,剛出了月子的寧氏知道了後,連忙派親近的丫頭珊瑚送了厚禮,愛麗很是不屑,“前些日子還那樣跟娘爭鋒,如今有了好處又巴上來,什麼大家閨秀都是虛的。”愛麗心裡還想說劉氏是不是糊塗了,腦子燒壞了,怎麼找這麼個東西,平素最會裝,若不是她們從小後宅長大的。還算是見過世面的,這種人根本就不想來往。
“這話在我這裡可以說,可是出去了就不行了,你過幾個月就要及笄了,我親自請了真定王府的世子妃過來跟你做賓客,那個時候正是你要好好表現的時候,可不能因爲她們這些人平白無故的倒是壞了你的名聲。”徐大姐很是擔心的說道。
愛麗搖搖徐大姐的手臂。“就只有娘對我最好,時時刻刻爲我着想,我最喜歡娘了。”她雖然有撒嬌的成分在,可是真的很感謝徐大姐,爹爹是主外,娘是主內的,基本上家裡的許多事情娘都手把手的教給她,替她擋風遮雨,性子又極好。一想起要離開家裡,離開爹孃,離開初元伯元,愛麗眼眶都有些紅了。
徐大姐當做沒看到,大姑娘也要面子的,她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名單遞給愛麗。“這是伺候福敏的下人,許多是宮裡的,按皇室祖制派過來的這些人。你要好好對待,否則若是這些人一旦調到汴梁,恐怕你也名聲受損。”
愛麗接了過來,本準備說些什麼的,徐大姐又道,“宗室的人,寧王妃人是不錯的可以親近,你看裴師傅這些日子雖然要走了,可你們師徒一場,你得親自做些東西給裴師傅。她回寧王妃身邊了自然會不自覺的就會說你的好話。還有裕王妃,裕王妃早年和我的關係倒是不錯,雖然她那個性子有些爭強好勝。可若是見着你,定然也還可以的,再不濟,真定王府的燕安人,還能傳個一兩句話,你進府後,不要怕,你父親的年紀在仕途上還能走個十多年,那時候你弟弟們也起來了,你平時跟他們親近,他們也自然會親近你的,我也會不時的念着你這個姐姐。”
徐大姐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你的嫁妝單子大部分我都讓徐榮跟你辦好了,你親自拿着,誰都不要給,就是小公爺也一樣,那些東西是女兒保身家的東西。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女兒,可是我看你比親生的一樣,出了門子記得有什麼事情扛不住了,就回來找娘。”說着說着徐大姐也哭了。
這麼多年了,這個乖巧的女兒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花了多少心神去教養她,徐大姐用帕子蓋住臉,愛麗也把頭放在徐大姐的胸前,母女二人哭的起勁。
蘭芝想進去瞧瞧,芙蓉則搖了搖頭。
等愛麗回去自己屋子的時候,青兒也回來了,青兒跟李媽媽學藥膳,如今已經得了真傳,愛麗真的覺得母愛無私,她很不該當時還瞞着娘去偷偷的瞧了她的娘一眼,現在覺得有什麼比得上自己的這個娘,什麼事情都幫着自己想好了,總比那個拋夫棄子的女人好太多了,這也堅定了愛麗一定要幫初元、伯元出頭的心思。
否則寧氏,劉氏那些宵小豈不是欺負自己的娘。
擇了良辰吉日,信義街的燕宅辦了件大喜事,玉暇出嫁了,儘管她有千百個不願意,可是還是出嫁了,羅氏喜歡她,可更看重燕良傑,若是玉暇惹的嫡系煩惱了,恐怕那就完蛋了,燕良傑纔是討不到好的,本來沒上族譜就根本不可能有家產,二房的家產都是燕人傑的,他們趁着燕二老爺身體還硬朗,可不想就這麼鬧翻了,否則等燕二老爺哪一天不行了,她們在府裡肯定是小透明。
徐大姐也親自來了,到底是燕家的喜事,蘇州知府夫人還是一貫的會夸人,誇的卻不是玉暇,“貴府千金馬上要和公爺成親了,不知道有沒有是咱們能幫得上忙的,兩個孩子我都見過,這門親事實在是結的太好了。”
寧氏坐在隔壁桌,卻只能聽着那些夫人們奉承的誇着徐氏教女有方,竟然十分嫉妒,還有人打趣說把小的姝麗也定下來,寧氏看徐大姐笑的十分淡然,卻也有一絲驕矜,恐怕徐大姐女兒又會高嫁了,寧氏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婚禮完成的很順利,只是有些心思不好的人故作不好罷了。
玉暇出了門子,羅氏卻不能出來,因爲她是妾,胡氏倒是高興,人家都說她結了個好親家,又誇她找的男方很不錯,看過了玉暇的嫁妝,人人都說她大方,對庶女很好,還有人說胡氏之前的庶女嫁的是將軍,可見他們家都是慈眉善目的,總之誇的胡氏都找不着北了,燕二老爺也被奉承的洋洋得意。
徐大姐卻格外的清醒,越是這樣,燕人傑就越要看得清楚纔是,否則錦上添花的人許多,可是雪中送炭的人很少。
在花轎上,玉暇想起了羅氏跟她說的話,“玉暇,娘知道你的心高,可是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娘沒用,是個妾,一輩子跟旁人打簾子,這不好,所以娘希望你能做堂堂正正的當家奶奶,二奶奶不是個壞人,你爹也幫你打聽過,那家只有兩個庶子,你嫁的姑爺是長子,那家小妾也只有兩三個,姑爺成親前只有一個通房,家裡清白的很,又是書香門第,很不錯的。”
玉暇忽然覺得前段時間倒好像是真的自己魔障了一番,僅僅憑着南郡王妃的一些好意,就說人家看中了自己,其實人家真正看中的是愛麗,所以纔對燕家的人不錯的,可是玉暇心裡還是有許多苦澀的,甚至於那些陰暗的角落,就好像羅氏成了正正當當的夫人,她是嫡出的小姐,她是不是會嫁的更好一些呢?
可再多的不滿,苦澀,甚至喧囂,她都深藏在了心裡,當喜帕揭了起來的時候,她笑的比蜜糖還要甜,成功的迷住了看着她的方正的男子。
辦了玉暇的喜事後,愛麗的及笄禮還差些時日,徐大姐此時卻收到了真定王府的請柬,原來是世孫妃生了女兒,正要辦洗三,徐大姐想了想揀了些重禮過去,雖然是燕安人的孃家人,可是按照身份來說世孫妃纔是真正該恭喜的人,玉蕊生了三子了,兩子都生的健壯,三子也長的虎頭虎腦的,聽說世孫妃要請封玉蕊爲側室,大家都稱讚王氏果真是大家族的女子。
等徐大姐真正的見到王氏的時候,也很爲她的教養稱讚,不是寧氏那種故作柔順,其實蔫壞蔫壞的那種,又不是寧王妃柳氏,很有威嚴,是個能讓人親近,卻又做事情十分大方的人,跟誰都說的來,這王氏都知道自家的小女兒姝麗有多大,又問愛麗在家如何,以後能在一起就好了云云,還說玉暇嫁的人不錯,完全沒有距離感,你甚至跟她拉家常都行,看來愛麗進門後,還要多學習纔是。
譚夫人這次也來了,她帶着她的孫媳婦顧氏來的,顧氏端方的不像話,做小姑娘的時候雖然有些拘謹,可如今完全是在怎麼表演禮儀規範,倒是王氏仍然是禮儀很好的模樣,雖然她躺在牀上,可是完全能看出這個人真的很好。
連徐大姐都完全覺得她很好了,可見真的是個不錯的,側妃總督府四小姐,倒是很謙卑,她看起來也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了,沒有了孩子,就跟死狗沒有區別,倒是玉蕊,等快吃飯的時候找徐大姐說了幾句話,言談之中,極力佩服王氏,還說,“我們世孫妃是個好人,我一定要好好侍奉她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