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京已經出現了嚴重的逃人潮,原本這城市中的達官貴人們,紛紛收拾細軟行裝,打扮成普通人,連夜逃到別的地方去了。大家想着的莫不是逃到不起眼的小地方去,甚至有些人恨不得逃到人跡罕至的山林中。
城市會遭到核彈的攻擊,整個人、整個家族就全沒了。
因爲這種情緒的影響,有一些人甚至居住在荒僻的小地方,與外界隔絕接觸數十年,甚至基本退化成了半原始社會的樣子。
西清帝國的朝廷,此時也是亂象叢生了。不少朝廷官員都已經沒影了,有些人是隱姓埋名地逃亡了,有些人則更乾脆,直接找路子去向大明投誠了。直接擔任什麼職務肯定是麼得可能,但是至少保全一條性命,做一個富家翁總是可以的。
因爲承麟投降突然,而且他在西清原本也是位高權重,所以不少人都寫信寫到承麟那裡,想要麟帥引介一下,走一條投降大明的光明大路。
留下的人可謂是最煎熬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已經沒有了什麼明清之爭、大清氣運的問題了,誰都知道,破房子要塌了。
索額圖和明珠兩人來到了政事堂,看到了裡面坐着的文和。這位西清帝國二十多年來能夠延續和壯大的第一功臣,曾經是兩人的眼中釘。可是現在兩人看着頭髮已經花白的文和,不由也產生了濃濃的憐憫之情。
總是將儀表收拾的一絲不苟,穿着朝服在政事堂辦公的文和,今日居然極爲反常罕見地穿了一件素白長衫,看上去就像一介布衣。
“文相……”兩人作揖。
文相對二人點點頭,“坐吧。”
明珠先問:“皇上的情況……?”
文和放下手中的筆,嘆息道:“皇上怕是已經不成了,人已經沒了理智,翻來覆去都是些顛三倒四的話,而且還頗爲暴力,已經殺傷了多人了。此時不得不將他置於克里姆林宮中,由侍衛們看管着。”
索額圖和明珠面面相覷,若是他們清楚文和這人忠心耿耿,反倒是要覺得這根本就是皇上被軟禁了。可是聯繫之前費揚古就曾經有過的一些症狀,說費揚古是瘋了,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內侍衛那邊他們有熟人,也能去親自查看,所以費揚古是真的崩潰了。
文和又道:“此時際,莫京人心已散,逃離者衆。麟帥倒戈,六軍皆被明之非常武器所毀,我大清已是無力迴天了,唉。”
這一聲嘆,很輕,但卻像重錘一樣砸在索額圖和明珠的心口上。文和真可謂是爲西清帝國奉獻了自己的每一分心力,如今帝國國運已經煙消雲散,他這一聲嘆,何嘗沒有解脫之意涵。
索額圖不禁問:“文相,我們怎麼辦?”
文和語氣淡然:“明軍已然從察裡津、喀山等地出兵,不到一月之內,就可兵臨莫京城下。戰爭,總是需要有人來爲其負責的。皇上怕是不成了,也指望不上了。這段日子,便由我留在莫京看顧局面吧。到時候,想必我文和會作爲頭號戰犯,被槍斃在法場上。能夠攬下來的責任,我儘量幫你們攬。如果你們還是覺得不成,那學其他人逃了吧。”
他喝着茶,又補充:“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幾年前順治康熙那個時候,漢人與我們滿洲人有深仇大恨,每殺一個滿洲人旗人,都要鄭重其事地將其頭顱埋了,去做他們泄憤的首級碑。現在漢人是不在乎了,光復皇帝也不在乎,收拾了我們大清,只不過是他也垂涎歐洲之土罷了。有時我也慨嘆,爲何生在了這個時代,與光復這樣的人站在對立的位置上。現在,光復君臨世界,這星球上每寸土地都會是跪伏在明朝的腳下。”
索額圖和明珠都沒有什麼能說的,他們是激進派分子,之前對於大明的估計是在是錯得離譜,以至於西清等於一塊豆腐一頭撞在了牆上,粉身碎骨了。
大明強大好像是天然的事情,但是誰也想不到這種強大居然這麼不講理,甚至到了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理解的程度。
明珠又問:“那皇室……”
文和搖搖頭:“皇上不成了,若是此刻讓皇上走了,或者哪位阿哥格格走了,明人註定不愉,最後又演變成生靈之害了,對其他的滿洲人也不是好事。所以我會好好地留他們在莫京,等明軍到來。”
索額圖和明珠瞪大了眼,也是想象不到,先是承麟輕易地就反了西清,現在連文和也對直接賣掉皇帝一家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不過這纔是最正常的選擇,西清完蛋得非常徹底,現在就算有忠心,也是徒勞的。大明太強大了,想要在大明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都是不太可能的了。
明軍比他們想象中來得都要快,空降兵第15集團軍直接空降在了莫京東郊。儘管他們只空降了一個旅左右的兵力,重裝甲載具近乎於無,但殘存已經形不成完整建制的兩黃旗御林軍這個時候也沒進行什麼像樣的抵抗,畢竟制空權完全在大明這邊,他們動彈一下就要挨炸,所幸打出白旗來。
畢竟兩黃旗御林軍只聽從費揚古的命令,而費揚古現在已經瘋了,被文和控制在了克里姆林宮中。
空降兵就這樣進城了。
“快快,趕緊把旗子準備好,插上克里姆林宮的頂上。”
隨行的記者也穿着軍裝,調試着相機,希望能夠拍下成爲歷史性一刻,將自己的名字也作爲歷史的一部分。
幾個年輕的士兵將一面鮮紅的大明國旗立在了克里姆林宮之上,他們臉上帶着興奮的表情以及他們難掩的稚氣,記者快門一按,將這一切記錄下來。
這已經是彩色膠捲的時代了,所以照片中士兵們的臉和那面鮮紅的國旗映襯着,定格了一個時代,也記錄了一代人的共同記憶。
從這一刻起,大明真正地失去了在這個星球上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