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汝南城中戰鬥已經停下,在陳明遇自刎後,城中的守軍失去主心骨,見大勢不可挽回,一小部分明軍在將領曾化龍的帶領下,從東門突圍而出,大部分則戰死或者被俘。
這時在汝南西城,一隊隊的明軍戰俘被解押出城,大羣的魏軍士卒,清理着屍體,恢復汝南城中的秩序。
戰爭對城市傷害極大,四處濃煙滾滾,城中不乏亂兵,趁勢打劫,高義歡下了死令,但凡被抓住有搶劫、放火等罪行的敗兵一概處死,魏軍犯法同罪。
汝南原是魏軍老巢,自然沒人不開眼,在殺了幾個地痞後,汝南城的治安便迅速穩定下來。
這時高義歡在數百鐵衛的簇擁下,與黃秉中等人,進入城池,士卒們正清理屍體,一隊士卒用板車,拉着一具白布蓋的屍體從城門經過。
高義歡勒住馬繮,問道:“這是誰的屍體!”
爲首士卒向高義歡行一禮道:“啓稟陛下,這就是守將陳明遇的屍體,他見大軍入城,自刎身亡。”
高義歡翻身下馬,上前掀開白布看了一眼,心中已經沒了對陳明遇的不滿,只是希望南下的道路上,不要再遇見陳明遇這樣的人。
高義歡不禁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回頭對黃秉忠道:“陳將軍是個忠義之士!準備一副上好棺木,立碑厚葬。”
“遵命!”黃秉忠抱拳,然後吩咐屬下去辦。
這時,陳名夏道:“陛下真是仁慈,臣建議對抓獲的俘虜,也要從輕處理,不能用對付清軍的辦法了。”
該殺的高義歡一定會殺,不過他也不願製造仇恨,而是希望儘快穩定局勢。
高義歡微微頷首,從善如流,“這件事情就由先生去辦。”
陳名夏微笑領令,“臣遵旨!”
佔據汝南,對於魏軍而言十分重要,等於打開了側擊淮南明軍的通道,不過這一戰魏軍卻勝得並不輕鬆,陣亡將士足有數千之數,受傷的士卒也不在少數。
戰死的魏軍士卒屍體被掩埋,受傷的士卒則被擡上騾車,在夕陽的餘暉中,運往城中治療。
夜幕時分,魏軍和明軍的屍體,都被掩埋在城外一處慌丘,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墳包,陳明遇的棺木也埋葬於此,高義歡親自爲墓碑題字,上書:南明忠烈汝南總兵官陳明遇之墓,落款則是大魏皇帝高義歡敬題。
高義歡給了陳明遇肯定,這讓不少參與掩埋屍體的南明俘虜,都痛哭落淚了。
來自敵人的肯定,讓這些明軍一時失聲痛哭,而痛哭過後,他們對魏軍的仇恨,不覺間已經消散了。
夜裡,汝南總兵府,成了高義歡的臨時行宮,內外甲士林立,燈火通明。
此時,拿下了汝南,下一步就是包抄淮江沿線的南明守軍,殲滅江北明軍。
這時在大堂內,魏軍衆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袁時中抱拳道:“陛下,接下來怎麼打,請陛下下令!”
“陛下,立刻發兵吧,不能讓馬士英跑了!”
堂上衆將掙先請命,高義歡十分欣慰,“好!事不宜遲,李元胤、袁時中你二人爲前鋒,兵發揚州,爲大軍開路!”
“臣領命!”兩人同時出列抱拳,鬥志昂揚。
當下魏軍連夜點兵,近萬先鋒彙集成一支龐大的隊伍,隊伍點起火把,如同一條長龍在漆黑的夜裡蜿蜒向東而去,場面十分壯觀。
……
合肥城西,雞鳴山。
明將方國安領三萬明軍,增援汝南,魏軍得知消息後,虎大威領萬騎前來阻擊,方國安不敢在騎兵監視下進軍,於是屯兵雞鳴山不進。
方國安怕被騎兵突襲,三萬明軍結寨下營,而虎大威一萬騎兵,也無法攻擊明軍營壘,雙方便於此地對持。
是夜三更,明軍營地裡火龍遊走,防守嚴密,忽然哨塔上的明軍一聲驚呼,“有情況!”
明軍營地外,傳來一陣廝殺之聲,不多時,一隊明軍衝破魏軍騎兵的阻攔,來到營地前。
這時營門處,已經聚集了大批持矛擡槍的明軍,以爲是魏軍要劫營,不想卻見一支狼狽的明軍奔至營門處。
“來者何人?”方國安披掛整齊,皺眉大呼。
來將藉着火光看清了他,頓時哭訴道:“方督鎮,汝南失陷了。卑職是陳總兵麾下參將曾化龍,冒死突圍,給大軍送信。”
方國安大驚,命曾化龍上前,一看果然是汝南明軍,臉色頓時一沉。
汝南陷落,魏軍必然向揚州方向穿插,屆時江北明軍與江南的聯繫將被斬斷,江北近十萬大軍,可能全部要完。
方國安打了個哆嗦,不禁又想起當年北伐,他在歸德葬送十多萬明軍的場景。
這時他正欲詢問曾化龍詳情,卻見營外,一隊魏軍打起火炬,繞過雞鳴山,向合肥方向挺進。
“督鎮,魏賊去合肥了!”明軍將士一陣慌亂。
這讓方國安吸了口涼氣,魏軍趕繞過雞鳴山,孤軍深入,肯定是大股魏軍已經快到了。
方國安臉上陰晴不定,忽然一拔馬繮,“傳信督師,大軍立刻轉進!”
他心裡一合計,一旦魏軍主力趕來,他必被圍在雞鳴山,最後全軍覆沒。
雖說現在撤退,肯定會被魏軍追殺,但是總好過,全軍被圍,一個都走不掉。
既然實力懸殊太大,根本擋不住魏軍,方國安果斷決定轉進,保存實力,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
……
是夜,雞鳴山明軍撤退,魏軍趁勢發起攻擊,黑暗中兩軍亂戰,明軍損失極大。
天亮後,李元胤、袁時中趕至,與虎大威合兵一處,一行人來到滿是狼藉的明軍大營,看見營中物資丟棄遍地,四處撲死着屍體,但已經沒有活着明軍的身影。
李元胤皺眉道:“虎都督,陛下有令,絕不能讓江北明軍逃入江南佈防,必須要將他們聚殲於江北。”
虎大威微微頷首:“袁將軍,你去追方國安,李元胤,你直撲瓜洲渡,本都立刻起兵,斷了馬士英的歸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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