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七月間決議出征,藩府籌備近三月後,十萬魏軍馬軍,從張家口、殺虎口等處出關,然後浩浩蕩蕩的向東挺進,僅僅三天時間就奔至錦州城外,清軍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這時曠野上,七萬馬軍奔馳,戰馬踐踏大地,蹄聲如雷,震懾人心。
無數騎着戰馬,身後揹着一卷毛毯,一杆火槍,腰間掛着馬刀、水壺,身後跟着一匹輔馬馱着糧食等物資的魏軍騎兵,漫野進軍。
一般而言,中原王朝行軍以步軍爲主,光是準備,運輸糧草,就需要數月的時間,還需要大量民夫隨行。
魏軍騎兵做戰,則講究機動能力和速度,像是遊牧進軍一樣,不需要太多準備,也不需要民夫隨行,來去如風,快速機動,不過這樣做戰也有缺點,就是不能持久,不像步軍有穩定的後勤補給,能耗上數月,甚至幾年。
這時在形似地毯的騎兵之前,手持馬槊、火槍的魏軍小股騎兵奔馳於前,驅趕、追殺着清軍的哨騎,騎兵捲起黃塵,場面蔚爲壯觀。
城頭上,洪承疇算是見過世面的,可他憑城遠眺,發現魏軍鋪天蓋地之時,還是驚得身體搖晃,險些跌倒。
他曾今統領過數十萬大軍,再多的人馬,他都見過,要說不該如此失態。
可是,那時他手裡有足夠與敵軍對抗的本錢,剿寇時李自成雖有數十萬,可是他卻統領數省官軍,救援錦州時,清軍數萬,他卻有兵十餘萬,心裡自然不慌不亂,覺得自己還是能夠一戰。
此時,看見漫野而來的魏軍,他手裡卻沒有多少兵馬,三城加起來才一萬五千餘人,而且城池還沒築完,火炮和器械還未配置,他如何不慌?
這時,看着魏軍騎兵越來越近,蹄聲猶如奔雷,洪承疇忽然反應過來,推開攙扶之人,急聲喝令,“快,鳴警鐘!準備防守!”
錦州城上忽然響起急促的警鐘聲,清軍士卒敲響銅鑼,“噹噹噹”的聲音讓城內外的清軍和民夫瞬間清醒過來。
鐘聲響起,城內清軍蹭蹭的登上城頭,城外的卻出現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況。
洪承疇站在城上,只見警鐘一響,城外的清軍慌忙往回奔,而那些燒磚和搬運磚石的民夫,卻忽然一陣歡呼,“魏軍來了!跑啊!”
城牆下的民夫瞬間譁然,不少修城的民夫,居然直接從高處跳入護城河,遊向對岸。
這些餓得皮包骨的民夫和旗奴們,撒開丫子,就往反方向逃跑,一時間,漫野都是奔跑的身影。
城上清軍看見那些平日裡幹活磨磨唧唧,嚷嚷着吃不飽沒力氣的漢子們,似乎將多日來積攢下來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刻,看見無數民夫,都成了短跑健將,不禁驚得雙目凸起。
數千民夫漫野奔逃,身體裡爆發出全部的力量,他們心頭只有一個念頭,“跑啊,不跑會被吃掉。”
高義歡攻佔太原後,讓禮部編排的四幕大戲,食人魔阿濟格的形象不僅深入魏國百姓之心,連山東、北直、江南各地的百姓,也從魏國印刷的小人書上,知道了太原的事情。
因此民夫們看見魏軍殺至,根本不敢進城,一個個拔腿就逃。
城外監督的八旗兵,揮刀劈砍,連殺數十人,也止不住民夫逃跑,他們聽見身後蹄聲如雷,回頭見遠處魏軍奔至,也管不了民夫,紛紛倉皇的逃回城中。
人心如此,洪承疇和城上的滿清官員看見這一幕,紛紛鴉雀無聲,一時無語。
半響,洪承疇回過神來,急聲吩咐道:“快,派出快馬通知松山、大淩河城,再派人去盛京和北京,請肅王、攝政王發兵救援!”
他身後一名官員,反應過來,忙應一聲,連滾帶爬的跑下城牆。
這時馬蹄聲如浪而來,魏軍騎兵在距離城牆兩三裡處勒住戰馬。
一杆李字大纛旗下,身穿鎧甲的頭戴鳳翅盔身後繫着披風的李定國勒住馬繮,身後大軍立時停下。
這時虎大威在馬背上站了起來,手搭在額頭遮擋陽光遠眺錦州城,看見城牆上凸起的棱角,不禁自言自語,“這是銃城?”他又仔細看了幾眼,確定無疑後,屁股落回馬鞍,麻利的一拔馬繮,向中軍飛馳而去。
“大都督,錦州城被洪老賊改造了,看樣子是照着我們在豫南的城池築造的。”虎大威奔馳到李定國身前,沉聲說道。
魏軍中不常設大都督一職,都督府只有前後左右中五軍都督,每軍有左右兩名都督,共計十人。
平常要出征時,一般的戰役,便派出一名都督統軍。
這時都督銜最大,便不需要加銜,可是遇見大的戰役時,一次派出多位都督,那時爲了便於統軍,便加主帥爲大都督。
當然,大戰結束,大都督交出兵權,回到五軍都督府,大都督的職銜就會被撤掉,並不常設。
李定國一邊扯住馬繮,一邊注視着錦州城,城高三丈以上,城牆上有銃臺,確實很像魏軍築造的襄城,或者說清軍就是按着襄城、鹿邑等地的銃城來改造。
李定國擡起馬鞭,指着城外堆積的磚石,笑道:“看來兩次襄城之役,讓韃子印象深刻啊!不過不用擔心,洪承疇的舉動早在大魏監視之中,現在錦州只是虛有其表,城池還沒築完,火炮也沒配齊,攻之不難!”
吳國柱道:“錦州、松山、大淩河三地,成品字而立,可以相互增援,大都督準備怎麼攻打?”
李定國看了錦州一眼,當即下令,“吳之茂,你率六千兵馬立刻去奪大淩河城,據本將所得情報,此城還未建成,且只有兩千多清軍和數萬民夫,你務必奪下,然後監視遼東方向。”
“諾!”身後一穿着鐵甲的將領,立刻抱拳,然後拔馬而去。
李定國又道:“李際遇、王永強,你二人率領一萬人馬,去圍困松山,並注意山海關方向。”
兩員戰將,同樣一抱拳,扯動馬繮迅速離去。
片刻後,城上守軍便見兩支魏軍,分別繞過錦州,一支奔向東北方,一支奔向東南方。
洪承疇看見這一幕,臉上露出憂鬱之色,魏軍居然直接殺奔錦州,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讓他着實沒有想到。
這時李定國注視錦州,擡起馬鞭指着遠處城池:“此戰利在速決,松山、錦州、大淩河三城,重心在錦州城,拿下錦州,就算偏師沒有奪下松山、大淩河,亦可不戰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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