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軍都督府早就制定了攻下蒲津關,威脅太原,給清廷施加壓力的策略。
明清爭奪的焦點是兩淮和山東,而魏軍與清軍爭奪的焦點其實是在山西。
河南雖是中州,可就算魏軍奪下,對滿清的壓力依然不大,清軍依然雄踞河北,但若是魏軍奪取山西,那滿清會立刻寢食難安,甚至會考慮撤回關內。
歷史上姜襄反正時,便牽制了清軍絕大多數的精力,連多年不曾出征的多爾袞,也曾短暫掛帥出征。
山西的地形封閉,北面長城,南面中條山,東面太行山,西面呂梁山,可以算是個小關中。
這裡不僅是明末受到戰亂影響較小的一個省,是清廷主要的賦稅和錢糧來源之地,同時他在地理位置上,又直接威脅燕雲。
如果滿清丟失山西,魏軍就可以直接攻擊北京,清廷便無法在關內立足了。
因此山西之地,將是魏清爭奪的焦點。事實上高義歡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可是因爲清軍控制河套和草原,清軍可以從北面威脅關中,便將魏軍兵力牽制在了關中。
要是魏軍發兵攻山西,關中兵力就會空虛,這樣河套清軍就會有機可成,關中反而變得不安全,因此魏軍佔據關中後,一年半的時間,始終沒考慮過對蒲津關出手。
這一次,爲了給清軍施加壓力,魏軍決定攻打蒲津關,但是蒲津關該怎麼攻打,卻是一個大難題。
首先攻打蒲津關,必需要跨越黃河,而走浮橋強攻,就算是十萬人馬,也不一定能夠打下來。
清軍只要在橋頭架上幾門火炮,壓低炮口直射,一炮就能將擠在橋上的魏軍打倒一串,魏軍就算在精銳,也很難衝過浮橋。
況且浮橋之後,就是關城,守軍守個一天就會得到援兵,魏軍在灘頭只有挨炮轟擊。
爲此,西魏苦思破關策略,覺得還是要智取。
燒掉浮橋,只是爲了降低山西清軍的注意力,讓他們以爲魏軍要全力對付殺入隴西的清軍,燒橋是爲了減少來自山西的壓力。
今日魏軍在準備兩個月後,終於發起了對蒲津關的突襲。
兩個月的時間內,魏軍在洛水上收集了不少船隻,甚至用旱地行舟的方式,將渭河水系的小船,也運到同州隱蔽。
這時黃秉忠看見選鋒營的精兵上船,扭頭對身邊部將道:“走,咱們立刻趕回浮橋!”
語畢,黃秉忠一拔馬繮,戰馬如箭一般射出,數十騎疾奔蒲津渡口而去。
渡口處,七千魏軍精銳已經準備就緒,攻城臼炮全部就位,用來鋪設浮橋的厚木板,也已經堆在渡口。
魏軍燒掉的只是浮橋上的木板,四頭鐵牛拉住的鐵鏈,依然連接着兩岸。
六月初,天空中一彎新月,夜色很暗,掩護着魏軍船隊接近東岸。
船隻順着洛水,流入黃河,船隊藉着水流的衝擊力過了河中心,然後蕩着船擼,擺脫中心向南奔流的河水,將船隻衝到東岸擱淺。
三千裝備精良的士卒,跳下船隻,涉水上岸,不遠出蒲津關和橋頭堡上的火炬呼閃呼閃,爲魏軍指明瞭方向。
同燒橋前相比,兩處的火炬都少了許多,說明守軍都有所鬆懈。
這時三千魏軍擠在河灘上,士卒們趴在地上,鴉雀無聲。
易道三目光掃視了遠處的關城和橋頭堡一眼,然後一招手,幾名軍校就圍了過來。
這時易道三便開口說道:“甲部的甲、乙兩司,你們從後拔掉橋頭堡,接應黃都督和攻城器械過河。丙部三個司,加上甲部的丁司,埋伏在關門兩側,伏殺出關的韃子,剩下的兄弟,隨本將搶城。動手的順序,就是本將吩咐的順序。”
“都聽明白了嗎?”易道三銳利的目光,掃視着衆多部將,見他們都點了點頭,又道:“好,你們一個個複述一遍自己的任務。”
當下幾名選鋒營的軍校,各種小聲將自己的任務陳述了一遍。
易道三微微頷首,看着其中兩名掌旅,沉聲道:“奪取橋頭堡,關係到對岸的援兵是否能順利過河增援,是此次戰役成敗的關鍵,你們兩人必須明白!”
“卑職明白!”兩名掌旅,俯首抱拳。
“行動!”易道三聞語,當即一揮手,魏軍各部便貓着腰,向關城和堡壘摸去。
黑夜中,各部魏軍藉着夜色的掩護,很快摸到了指定的位置。
兩個司的魏軍,六百餘人摸到了橋頭堡的後面,四個司的魏軍,約有一千二百餘人,趴在關城連接橋頭堡的路上,剩下的人都在慢慢接近關牆。
因爲魏軍燒了浮橋,橋頭堡的防禦明顯放鬆了許多,堡牆上只有幾個火炬隨風搖曳,周老四等人也不用去橋上巡邏,而是靠着堡牆打着瞌睡。
一聲悶哼,一名打着火炬巡邏的清軍脖子上中了一箭,捂住喉嚨栽倒下來,摔在河灘的沙土上,牆上打瞌睡的士卒,翻了身繼續打盹。
這時一百多個黑影,摸到牆角下,便見士卒四人一組,抱着一根長竹竿,其中一人抱着杆頭,三人抱着杆尾,猛衝到牆下,抱着杆頭的人,便藉着杆尾的撐力,腳踩着堡牆,飛快的衝上堡牆。
嘴裡咬住刀背的士卒,輕手輕腳的陸續跳上堡牆,他們是從堡壘後方摸上來,這裡防守並不嚴密,只有堡樓內有聲音傳來,有人影在窗戶紙上晃動,似乎是在賭錢。
在堡樓外,幾名清軍靠着牆,正打着瞌睡,魏軍士卒取出嘴裡咬着的戰刀,輕手輕腳的摸到清軍身邊,爲首的掌旅一揮手,魏軍士卒同時動手,一手捂着清兵的嘴巴,雙腿騎在身上,刀子飛快的在脖子上一拉,鮮血飆射,然後迅速對準心臟連捅幾刀,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
清軍士卒被捂着嘴巴,眼睛瞪圓,臉上驚恐萬分,但喉頭只能發出咕咕的冒血聲,很快就無聲無息的死去。
殺死東面堡牆外的清兵,魏軍掌旅一揮手,一部黑影便涌下關牆,去開堡門,剩下幾人則持刀站在堡樓兩側。
這時掌旅做了個手勢,猛然一腳將門踹開,裡面的清軍微微一愣,幾隻弩箭就從外面射進來,將正對門口的清軍射翻,緊接着十多名魏軍就蜂擁而入,戰刀砍殺,慘叫聲立時劃破夜空。
幾乎是同一瞬間,堡門被打開,穿着黑色衣甲的魏軍,魚貫涌入堡壘,堡內瞬間殺聲四起,火光沖天。
在浮橋西岸,駐立在浮橋邊上的黃秉忠,注視着東岸堡壘,忽然看見一枚響箭射向天空,猛然炸開,頓時大喜,“快,修復浮橋,大軍過河!”
岸邊扛着厚木板的魏軍士卒,頓時衝上浮橋,一邊鋪設,一邊向前。
橋頭堡的殺聲,同時也驚動了蒲津關內的清軍,關門打開,一千清軍騎兵,打着火炬,從關內奔出,疾馳着衝向橋頭堡。
騎兵行至半道,官道上忽然“轟轟轟”的一連串巨響,橘紅的火焰一閃,騰起一團白煙,騎兵便被炸包掀翻,道路上人嚎馬嘶一片,清軍騎兵瞬間混亂。
“殺!”埋伏兩側的魏軍瞬間大喊一聲,火銃齊發,然後抄起兵器,就從兩側衝出,殺向驚惶失措的清軍。
這時關牆下,易道三也一聲怒吼,“奪取關門!”
埋伏城下的士卒便開始衝鋒,士卒趁着清軍還沒完成佈防,用木杆撐着,用飛鉤抓住城牆,飛快的攀爬上城,同涌上關牆的清軍搏殺。
一瞬間,整個蒲津渡兩岸,火光沖天,爆炸連連,清軍被魏軍殺了一個錯手不急,只能被動抵抗。
橋頭堡上,十多名八旗兵,還有百來名綠營兵死守西堡牆,也就是面對着浮橋的一面堡牆。
這時在堡牆下正對浮橋的炮陣上,清軍紅夷大炮轟鳴,“轟”的一聲響,炮彈直接瞄準浮橋,一枚鐵彈一連砸死十多名魏軍,在橋上打出一條血肉模糊的直線。
橋上的魏軍,被炮陣和弓箭壓制,死傷慘重,衝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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