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大明朝廷各方政治勢力,明爭暗鬥之際,高義歡面臨的局勢,卻繼續惡化着,向十分不利的方向發展。
西平一戰後,高義歡本欲包抄多鐸側翼,迅速逼退多鐸,不想多鐸連夜趕至郾城,使得側翼兵力兇厚,甚至強於高義歡,讓高義歡不得不放棄包抄的計劃。
這時多鐸兵力依然佔據優勢,不過他卻沒有領兵南下,找高義歡復仇,而是屯兵郾城,等高義歡主動來攻。
這一次多鐸十分謹慎,他似乎在等什麼消息,知道高義歡肯定先熬不住。
果然,十二月底,武關方向送來奏報,阿濟格在鳳翔府追上李自成,順軍九戰皆敗,最後被清軍困在扶風、鳳翔等地。
順軍殘部損失慘重,磁候田見秀、義候張鼎降清,大順軍心動搖,李自成只能率領部衆強行突圍,結果混亂中與主力失散被清軍所殺。
當然也有傳言李自成未死,說是看破紅塵,遁入岐山出家。
這種說法,高義歡顯然是不太信的,李自成縱橫天下多年,不是那種服輸的人物,他要是不死,必然還會出來興風作浪,不可能出家。
不管是何種結果,大順政權在這一刻徹底的崩塌,讓高義歡心中一陣唏噓。
李自成在他的堵截下,被迫回頭與清軍一戰,最終戰死殺場,爲他的作爲,付出了代價。
其實李自成的死,高義歡是要負點責任的,不過他卻沒有愧疚,也沒有去驗證李自成到底死沒死,就在軍中設了個簡單的靈堂,悄悄的領着一衆順系降將,給李自成上了柱香。
一衆順將都有些神傷,不過同時也知道,李自成和大順已經完了。
李自成一死,順軍殘部羣龍無首,讓高義歡可以大膽的啓用歸降的順將,不過李自成一死,也帶來了一個問題,順軍殘部將不成氣候,清軍在關中的兵力將失去牽制,成爲高義歡的衆大威脅。
根據周榮華傳回來的消息,順軍在鳳翔府失利後,殘部人馬分爲兩路突圍。
一路由汝候劉宗敏率領,從扶風縣突圍南下,經過斜谷竄入漢中,同活躍在那裡的順將賀珍會合。
另一路順軍殘部,則由李過、高一功等人率領,從岐山縣突圍西去,竄入隴右與那裡的順將黨守素會合。
這兩路順軍殘部,加起來還有五六萬人,不過都已經退出了關中的核心區位,渭河平原徹底被清軍佔據,已經無法對清軍構成威脅。
武關的人馬來報,已經有數萬清軍,逼進武關,隨時可能從西面發動進攻。
這或許就是多鐸能淡然的待在郾城的原因。
汝寧府,上蔡縣,多鐸四萬人馬到了郾城後,高義歡已經沒有奪回郾城的可能,魏武軍只能已退爲進,放棄西平縣,將人馬撤退到上蔡縣,引誘多鐸兵馬深入汝寧。
這時在魏武軍大帳內,高義歡本想早些休息,高養足精神,奈何爲了局勢憂心,讓他全無睡意。
半夜三更,高義歡無法入眠,便索性起身,披上外套,手裡拿着一盞油燈,站在地圖前沉思着,看上去還挺像一位偉人,只是不曉得他能不能想出化解危局的奇謀妙計。
高義歡用油燈照着地圖,眉頭緊皺,思索着破局的策略。
他已經向多鐸示弱,引誘多鐸來攻他,不過多鐸除了派出小股騎兵南下劫掠外,主力卻窩在郾城,並不來攻他,似乎打定主意,要和高義歡耗着,等高義歡主動進攻。
現在關中的清軍已經準備攻擊武關,高義歡不擊敗多鐸,就沒法子增援武關,南陽府極有可能被清軍攻陷。
多鐸不主動來攻他,高義歡那點兵力,主動攻擊幾乎必敗無疑,便讓高義歡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危局。
此時他正看着地圖,忽然帳外隱約間傳來一陣竊竊私語,打斷了高義歡的思緒。
這讓高義歡心裡一陣煩躁,他正要怒吼之際,帳外一個聲音響起,“大帥睡了沒?”
“何事?”高義歡將燈放下,聽出是趙大憲的聲音。
帳簾被掀開,一陣冷風灌入,吹得高義歡一個哆嗦,趙大憲帶着雪花鑽進來,臉上滿是氣憤,“大帥,劉黑子那龜孫開溜了!”
高義歡身子一晃,後退兩步,一手撐在帥案上。
趙大憲見此急忙去扶,高義歡擡起另一隻手製止,“不用!你說怎麼回事?”
高義歡臉上鎮定,心中卻是驚濤駭浪,如遭雷擊。
他曉得劉黑子靠不住,不過劉黑子的這個時候撤離,無疑是給了他一個沉重的打擊,讓本就不樂觀的局勢,雪上加霜。
“大帥,剛纔有人來報,說劉黑子要溜走,我正要派人去查看,便遇見了劉黑子派來的人。”趙大憲說着,拿出一封信,遞給了高義歡,“這是劉黑子給大帥的信。”
高義歡接過信件,抽出來看了看,劉黑子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西平一戰,他死傷近六千人,大軍傷亡慘重,還折了幾員大將,已經吃不消了。
劉黑子原本以爲擊敗了滿達海後,很快就能逼退多鐸,而他則能拿了錢糧走人,但是多鐸又來四萬人,加上聽說了一點關中的風聲,便讓他認爲再待下去,錢糧沒拿到,自己怕是要拼光,所以劉黑子不淡定了。
他在信中言明,不是劉哥不仗義,實在是高兄弟你惹的事情太大,他扛不起。
打了三萬清軍,又來四萬,後面還有,沒完沒了,誰受得了,劉黑子表示,他實在消耗不起。
高義歡看完,把信件揉成一團,慍聲怒罵,“劉順,你個狗.日的軍閥。”
雖說大家都割據,但是割據和割據卻又不同,高義歡是有理想,要幹大事的,所以他並不認爲自己是軍閥。
這就像民國時期一樣,大家都割據,都是對抗中央,但有的就是十惡不赦的軍閥,有的就能佔據道義至高點,說我是革命政府。
趙大憲一臉氣憤,“大帥,要不要派人,把龜孫追回來?”
高義歡卻坐回座位搖了搖頭,劉黑子不想打,強留也沒用,不過這廝現在溜走,用不了多久,肯定就得後悔,到時候定然來求自己。
“算了,由他去!”高義歡擺了擺手,他知道劉黑子雖同清軍交過幾次手,但他心裡其實始終都還沒想清楚,爲何要同清軍交手。
次日清晨,天空中大雪紛飛,高義歡騎着黑駒,來到劉黑子的營壘,然後翻身下馬,提着馬鞭,大步進入軍營。
衆人站在營地中,四下張望,除了柵欄和一些帳篷、車輛外,營地中已經不見半個人影。
“大帥,現在怎麼辦?”白文選環顧四周,哈着白氣。
衆多將領們看見劉黑子的營寨已空,都不曉得該說什麼,只能問候劉黑子,罵着龜孫不地道。
高義歡微微皺眉,重重出了口氣,“這下多鐸那廝,估計要動了,只是可惜劉黑子一走,本帥兵力已經捉襟見肘。!”
他正說着,這時遠處一隊騎兵,卻忽然奔馳過來,翻身下馬,爲首一人單膝抱拳,“大帥,南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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