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海作戰,最爲關鍵的一點,就是要將人員送上岸,讓船隊找到避風港。
否則人馬在船上,一場風暴過來,那船隊和大軍,便會一起葬身海底。
鄭家原來在臺灣經營多年,要摸清大員灣的地形,還有水紋並不難,出發前鄭成功已經有了進入大員灣的方案。
黑夜中,海風呼呼,吹得鄭成功衣袍鼓盪,旁邊的陳子龍,聽了他的命令,驚訝道:“國姓要全殲紅毛夷的水師。”
讓甘輝堵住南航道的出口,鄭軍水師從北航道進入海灣,可不就是準備全殲荷蘭人的船隊,來個甕中捉鱉。
鄭成功自己不覺得,可是在他的潛意識裡,其實對收復失地不抱希望,認爲明軍已經無力與魏軍抗衡了。
既然如此,那他該何去何從,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已經開始謀劃後路。
在陸地上,魏軍稱雄,在海上卻是他的天下,魏軍無法在大海上威脅他,他的競爭對手,是荷蘭、西班牙。
因此鄭成功一上來,就想把荷蘭人的船隊,全部消滅。
這樣一來,在東海,在南洋,水師就依然是他一家獨大。
鄭成功微微頷首,“荷蘭人船快炮利,不過也有缺點,便是他們都是大船,在海灣內轉向不便,也無法機動。如果將他們堵住海灣內,他們的優勢無法發揮,我有把握將他們全部殲滅。”
說完,鄭成功揮手吩咐,“傳令林鳳營先行,清除北線尾島上的紅毛夷,給船隊開路。”
北尾線島上,紅毛夷修建了一座堡壘,佈置了火炮,用來控制北航道。
四更天,海水漲潮的聲音嘩嘩作響,堡壘閃爍着幾根火炬,靠着牆壁打盹的荷蘭人,發出微弱的鼾聲。
北航道暗礁衆多,水紋複雜,只有漲潮的時候,能勉強行船,其它時候船隻無法通行,荷蘭人自己都不走這條水道,所以防禦十分鬆懈。
這時,十多艘小船,衝上沙灘,鄭軍將領林鳳帶着五百多人,悄悄下船,藉着夜色的掩護,在一名嚮導的帶領下,慢慢摸向堡壘。
明軍士卒參考魏軍選鋒營,也從軍中挑選出不少精銳,組建一小股精銳部隊,用於特殊作戰。
林鳳領着明軍摸到堡下,幾名士卒拿出飛鉤,猛然拋向堡壘,鐵鉤碰到牆壁,發出一聲脆響,精銳的士卒立刻拉着繩索,向上攀爬,輕手輕腳的跳上堡牆。
不一會兒,便有三十多人上牆,明軍士卒悄悄摸到堡樓處,林鳳一腳將門踹開,便是一聲大喝,“殺!”
……
突然暴起的火光,還有“砰砰砰”的火槍聲,驚動了距離北線尾島上不遠處的熱蘭遮堡,臺灣總督費爾勃格被人從房間叫起,急忙跑來議事廳,裡面已經來了不少議員。
費爾勃格沉着臉,“該死,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閣下,應該是北線尾島上的堡壘,遭人突襲了!”揆一道。
“該死的,是誰敢襲擊公司!”考烏大怒。
費爾勃格一臉埋怨,“必然是鄭森的人來了。該死的,我早說過,不要招惹鄭家,你們就是不聽。這件事情,考烏、葵一你們要負責,公司的損失,你們要賠償!”
考烏大怒,“閣下,這件事是表決通過的。”
葵一見此也憤怒道:“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應該想想怎麼應對!”
費爾勃格鎮定下來,“對,中國人多得像蟲子一樣,澎湖和料羅灣戰役時,他們幾倍於公司的士卒和船隻蜂蛹而上,公司每次都不能抵擋。現在必須將中國人擋在海灣外,不能讓他們進來。”
考烏冷笑道,“現在情況與十多年前不一樣了,土著人也多,可在新式火槍下,一輪排槍就會被擊潰。我派阿爾多普上尉,率領三百名火槍手過去,給中國人一點教訓。”
……
黑夜中,三百荷蘭士卒,乘坐小船,從熱蘭遮堡出發,登上北尾線島,阿爾多普上尉很快與明軍遭遇。
荷蘭上尉,立刻令士卒列成他們驕傲的排槍陣,卻驚訝的發現,對面明軍居然也排列成三排,雙手持槍,向他們壓來。
“咚咚咚咚”,穿着紅色布面甲的魏軍士卒陣線中,步鼓手有節奏的敲響戰鼓,明軍士卒踩着鼓點,整齊的踏步向前。
正面約三十米的戰線上,隨着鼓聲和轟轟的踏步聲,一排排刺刀有規律的上下起伏,五百多明軍火槍手,動作一至的勻速向前運動,驚得荷蘭上尉一愣一愣的。
“該死!中國人怎麼會我們的戰術!”阿爾多普心中的高傲和自信,受到了衝擊,慌忙喝令,“快擡槍,準備射擊。”
這時明將陳澤,一揮手,“全軍止步,擡槍射擊!”
“轟!”在明軍士卒齊齊停下步子,將火槍擡成一線時,兩翼四門火炮,首先開火,炮彈呼嘯而出,砸向荷蘭人的排槍陣。
阿爾多普驚呆了,對方不僅有火槍,居然還有野戰炮。
“射擊!!”陳澤每有給荷蘭人驚訝的時間,直接揮刀嘶喊。
前排的明軍士卒,居然搶在了荷蘭人前面開火,士卒用力扣動扳機,擊錘咔吧撞擊,百餘杆火槍同時一震,槍口向前噴射出長長的火焰和團團白煙。
射出的彈丸,如狂風般掠過大地,射入荷蘭人的身體,帶起一蓬蓬血霧,荷蘭火槍手立刻就倒了一片。
這一下荷蘭人臉上的神情,瞬間由驚訝,變成了驚恐。
三十年戰爭,尼德蘭革命,促使這西方軍事力量迅速的變革,不過近些年西方卻沒什麼顯著的進步。
這些荷蘭人並非專業軍隊,而明軍卻經受了中原戰火的洗禮,特別是魏軍的出現,大大促進了明軍的裝備和戰法革新。
以前都是荷蘭人拿火槍射人,今天一照面,就被明軍火槍打懵了,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的荷蘭人,瞬間一鬨而散。
在荷蘭火槍手,與明軍交火的同時,鄭成功領着近千艘大小戰船,從鹿兒門水道一擁而入。
船樓上,鄭成功沒有廢話,拔刀怒吼,“火船,給我衝!”
海灣內,海面狹窄,卻聚集了上百艘荷蘭大船,等明軍戰船衝入,整個海面上到處都是船隻,嚴重影響了荷蘭大船的機動力。
海面上,上百艘小船,忽然燃起熊熊大火,蜂擁着撲向荷蘭人的海船。
熱蘭遮堡上,臺灣總督費爾勃格看見壯觀的一幕,心頭一顫,“完了,公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