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位後的我就像被解放了一樣,不必上課保持着一種姿勢四十多分鐘,也不用每分每秒都聽老師的高談擴論,可以自顧自的做着自己的小動作。這樣我真的想感謝吳少帥向老師提出了換位的事,他那個時候說和我坐在一起會有壓力,現在該是像我一樣解放了。
至於高湛呢,我和他坐在一起都幾天了都沒捨得和我說一句話,由於他靠着走道坐着,所以每到下課都會有路過的同學跟他打招呼,雖說我們不太熟悉,至少現在也是同桌,而且幾周內是不會再調的了,總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吧,我不是太主動的人,他大概也是討厭我的。在他的周圍坐着的都是女生,也沒見他和哪個說過話,這倒讓我有點安慰,至少沒有針對我。每天寫他自己的作業聽他自己的歌,我學我的習做我自己的事,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真讓我有種那天幫我撐傘的場景是夢的錯覺。
一次晚自習下課後高湛出去了,我解決完一道題之後就趴在桌子上向窗戶外看,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聽說對着那顆星星許願,願望就會成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時候人們選擇相信一些非科學的傳言,不是因爲自己沒有判斷能力,而是希望自己心裡永遠有那麼一個相信美好的信念。我一直相信,只要我們心裡還有對着星星許願的憧憬,那麼我們就還沒有老去。現在就算要許願,也就是高考能夠順利通過,我不貪心,普通的211工程就好,星星如果聽到了會幫我達成心願的吧,我已經不再寄希望於老天爺了。
於少華這時候到我的身邊坐下。
“晨夕,我要轉校了。”
這個消息拉回了還沉浸在幻想中的我。
於少華是我高二高三的同班同學,沒想到這次複習也分到了一個班級,應該都是追隨着我們原來的班主任的。暑假就聽說他考上了二本,但是填完志願後又決定複習了,我們是很好的朋友,還源於我高三的同桌。
在高三,於少華喜歡上了玉虹,也就是我那時的同桌,雖然介於班主任和高考沒有正式確立關係,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當然這中間少不了我的功勞,送信、傳紙條、挑東西等等,凡是他追玉虹的過程中總會有我這個軍師的參與,所以那時的我既是好朋友又是電燈泡。不過我一直感覺自己是功不可沒,很有當月老的潛質。
玉虹在去年高考時超常發揮,於少華只考了個二本,他爲了能和玉虹一個地方上學就決定複習,不顧他家人的反對。在暑假裡聽到他對我說這個決定的時候,我是無條件支持的,人就是需要那一瞬間的衝動,原來在我的身邊也會有這麼感人的愛情故事,在他們的故事裡,一直都有我的存在,作爲旁觀者,作爲見證人。如果也有一個人那麼無條件的對我,我想自己會感動的要死了。
現在他轉校倒讓我不可思議。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只能想到他在開玩笑,在這個學校裡有很多和玉虹的回憶,他怎麼會捨得離開呢。
“是真的,在這個學校學了一個月了覺得自己沒什麼提高,所以就想換個環境。”於少華難得認真的說道, 我知道他說的是上次的大考,那次他的成績對我而言可能是進步頗多,對他來說就是退步了,他有自己的目標,那樣的成績是上不了和玉虹一個學校的。
“那你跟班主任說了嗎?”知道他已經決定了就不會更改,我也不再勸他。
“還沒,已經和那個學校聯繫好了,他們也同意我轉過去,過兩天我就走,到時候再跟班主任說。”於少華很平靜的說出這些。他什麼都安排好了,現在只是來通知我一聲,如果過了幾天突然發現他不在班裡了我會覺得很奇怪,所以他就提前告訴我一聲嗎?
“那樣的話你就能安心學習了,作爲朋友我還是想說,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我只有爲他們兩個有情人祈福了。
他低頭笑笑:“這一切都值得,我們說好的。”然後就拿出一個蘋果給我。
“給你的,也不知道要買什麼給你,知道你喜歡看書,又怕課外書會影響你的學習,就買了這個。”很合理的說辭,我能說我很希望他給的是課外書嗎,我能說我一點都不怕被影響嗎。
爲什麼每個人都喜歡買蘋果給我,因爲我臉很像蘋果嗎,我摸摸自己的臉,沒有那麼誇張啊,就是沒有劉海露出了額頭,這樣很奇怪嗎,心中這樣想,還是接下了:“這麼大,是要我做標本嗎?”的確是個很大的蘋果,看在人家那麼不容易的挑了這個超大蘋果送我的份上,我就很樂得其成了。
“以後你要記得吃晚飯,不想吃的話吃個蘋果也行。”
“嗯,好的。”原來他是這個意思,我每天晚上不吃飯他也知道,不愧是好朋友啊,高三時候幫他追玉虹也是幫對了。“我記住了哈。”
“我走了以後你要幫我照顧它。”說着他又拿出一盆仙人球。
真好奇他是怎麼拿的,我看看他的身後,什麼也沒有,那他是怎麼樣在拿着蘋果的情況下又拿着仙人球的?“沒問題。”我接過仙人球,放在桌子上,“以後就靠它光和作用了。”
班裡有好多同學都在桌子旁邊準備一盆仙人球,不僅看着舒心,還看着舒心,又看着舒心。之前我還在考慮要不要也去買一盆跟風,他就送過來了。
“那我走了。”於少華起身就要離開。
“好,記得走的那天跟我說一聲。”看到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裡五味交雜,真是個癡心人,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個有主見的人,這次應該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待他走後,我擺弄着仙人球,思考該放在哪個地方,它是看着舒心,但是扎人也不是蓋的,萬一哪天我一個不小心,手上就該長刺了,或許,把它放在我和高湛的中間是個不錯的選擇。
“原來你會說話的。”高湛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下的。也不知道聽了多少,看我一臉茫然,他補充道:“看你來了幾天了都不說話還以爲你不會說。”
是我不說話?是我不說話嗎?好吧他是和別人說過話,但是從來沒理過我好不好。再說我有時和元儀也聊得挺歡的他怎麼沒在那個時候說我不會說話,貌似我都是在他離開座位之後才和元儀聊天的,所以他這麼理解似乎也沒有什麼錯。不過,不說話是我想的嗎?
“也沒見你怎麼說啊,哦不,除了下課的那幾個人你都沒說過話。”他這樣說我自然也是有理由反駁。
“我不喜歡和女生說話,怕自己變笨。”他玩起了轉筆,眼睛掃着周圍的女聲。
“什麼嘛,性別歧視,你以爲自己很聰明嗎?”就算他聰明,班裡也有比他更聰明的人,據我所知,崔文琪是個女生,但是有幾次考試都超過他了,而且我們班裡有在各科都拔尖的女生,他這樣說,言過其實了。
“至少。”高湛故意靠近我壓低了聲音,“我不會連一百以內的數字都會弄錯。”
我試着往窗戶靠了靠,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說。
“是在說我嗎?”上節課發的練習冊上老師的評語就是粗心大意,還要我重新全做。當時感覺丟臉就把那頁翻過去了,還特地在家裡做的題,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偷看過我的練習冊。
“你知道啊?這麼明顯的例子在眼前我能不擔心自己變笨嗎。”看着我異樣的盯着他,他乾咳兩聲,“我沒有興趣偷看你的練習冊,是吳少帥要來檢查你的作業時沒有合上那一頁,我就看到了。”
“。。。。。。”就算他沒有故意也不應該在別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看人家的練習冊。
“你認識於少華?”高湛突然轉開了話題,翻開了下一節課要自習的資料書。
“對啊,剛剛你沒看到?”我故意朝他的眼睛看看“原來沒戴眼鏡啊。”其實他從來不戴眼鏡,至少我沒見過。
他沒在意我說什麼,“還送你禮物了呢?”他的視線落到我的仙人球上。
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這個我就舉起了手中的仙人球, “好看嗎?”我把仙人球放到他的面前,像個討要糖果的小孩似的要得到他的肯定。
“醜死了,跟你一樣醜。”他的表情明顯是嫌棄。
“你一大男生怎麼這樣說女孩子,想吵架是不是?”如果他想的話我是會奉陪的。不過沒有吵架的經驗,看來真的被他惹到了,那個下雨天對他稍微有點兒的好印象這下全沒有了。
高湛卻像目的得逞似的笑了,笑得很開心,眼睛裡星星碎碎的全是光澤。“這樣纔像是你這個年齡的女孩該有的活力,每天都死讀書會變老的。”
我怔怔的看着他,原來。。。。。。他是這樣想的。
放學後吳少帥跑到我的面前,我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你幫我帶個東西吧。”沒有疑問,吳少帥是肯定我會幫他帶。
因爲他是住校,我在校外住買東西比較方便,所以一般周圍人缺什麼都會拜託我帶,樂於助人的我也是全力幫忙的。好吧,事實上除了想助人爲樂之外,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自私的想法,就是去了商店後幫他們買東西的同時也會挑一些自己喜歡的零食,買回去之後向媽媽撒嬌說是因爲幫班裡人帶東西抵不了美食的誘惑,媽媽知道我的小心思,也就任我去了。
“可以,要什麼?”我頭也不擡的問他,這樣已經習慣了。
“一個燒水器。”果然,吳少帥讓我帶的最多的東西就是日用品,他還真的把我那天的話當真了,什麼日用品都要我帶,還記得上次要我幫他買掛鉤和衣架,真的很無語。
“行,明天給你帶過來。”
我以爲他要走的時候他又開口了“這仙人球是你買的?”他拿起我的仙人球。
“不是啊,於少華託我照顧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我將書包放在腿上隨時準備走,照顧一盆仙人球這種說法不算奇怪吧,“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我要了,你想要的話我再給你買。”沒有等我拒絕吳少帥就拿着仙人球走了,只留下正要起來阻止卻沒來得及說話的我呆呆的站在原地。
真奇怪,一個仙人球也要跟我搶?他不是喜歡養文竹一類的植物嗎,怎麼會對我這盆仙人球感興趣?心裡納悶着也不再多想,還是回去最重要,答應過媽媽晚上要早點回去。仙人球在誰那都一樣,它活得好就行,心裡這樣想着我就安心的離開了教室。
我喜歡在路的邊緣走,每次回家時都會在人行道的邊緣,張開雙臂保持着平衡,感受着風和隨時會掉下去的感覺,這樣會讓人覺得快樂。我們學校兩旁花圃的邊緣都會壘得很高,所以走着很刺激。
“你這樣走都不怕崴着腳?”高湛不知何時在我身旁,推着單車。
“哎,你還沒走啊?”他應該比我走得早。 一出學校我的心情就格外的好,晚自習的那次不愉快對話也不再放在心上了。
“剛剛有點事耽誤了,你晚上就步行回家?”高湛似乎有點不相信。
步行回家不妥嗎,雖然我家離得有點兒遠,但是步行不僅鍛鍊身體,還會紓解心情。我纔不會說自己不敢在人比較多的地方或者馬路上騎車。晚上的時間比較多,所以一點兒也不急,但是早上就要靠媽媽送我到學校了。
“對啊,你不是說我醜嘛,應該很安全的。”我儘量保持着平衡,以前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不用和別人說話,現在和他說話時怎麼感覺走着有些吃力。
“還記着呢。”他好笑的看着我,是在想我怎麼那麼小氣嗎。
“不然。。。。。。”我一個不小心崴了,藉着他的自行車纔沒有摔倒。
“小心點。”他騰出一隻手扶住我,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他說這三個字的時候語氣很溫柔。
“還說呢,不都怪你說的,以前我哪有崴過,還好沒有受傷。”我揉揉自己有點發疼的腳腕,如果受傷了媽媽指不定又會怎麼說我呢,如果一個命令下去不准我晚上步行回家就慘了。
“這也怪我??”他跟着我停下了,不敢相信我剛纔說的話。
我不說話,就是看着他,每個神情都在怪他。怎麼能不怪,我的自由,我唯一的運動。
“好好,怪我怪我,要不爲了贖罪我載你回家。”高湛討好的拍着自己的單車。
“這還差不多。”這個提議不錯,上一次坐在自行車後面是什麼時候已經不記得了,我作勢就往他的車子後面走去。
“你確定我的車子能吃得消?”
“什麼話,我這叫標準身材好不好。”雖然有點重,也不至於車子吃不消吧。
跳下人行道,坐上他的車子“吃不消也得吃。”賭氣的我沒有考慮他和我是不是一路的。
那是我第一次坐在男生車子後面,心裡有些怕怕的,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我摔倒了,還有,這是在馬路上,摔倒的代價不是我們能承受得了的。但他的騎車技術讓我很快打消了顧慮,沒有飆車那麼快,也沒有姐姐載我時那樣小心翼翼,於是我便盡情地享受着風吹的感覺,還不停的誇讚他的技術,他自戀的回答自己是會給別人帶來安全感的人,我不可置否,安全是有保障了,安全感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