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眼睛酸酸的、痛痛的、好像還有些冷,我忽略掉這些不適,盡情的享受着。驚覺頭頂的雨停了,而眼前依舊是下得很歡的雨,我詫異地看向撐傘的人,很陌生,我努力的回憶着,是不是曾經見過或者認識,這個場面好熟悉,但是記憶裡沒有這個人。
“謝謝,但是我已經淋溼了。”我指指自己的頭髮和衣服。
“看你淋了那麼久,應該淋得差不多了。”他的眉眼中都帶着笑,很溫暖,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身上不適那麼冷了,但是我怎麼看他都像是在幸災樂禍,似乎那一瞬間的溫暖只是一種錯覺。
“你看我淋了好久了哦?”我的嗓子乾乾的,對這種情況我已經不陌生,是要感冒的節奏。
“對啊。”沒有否認,他回答的理所應當,這樣的回答讓人氣結,一般人都會說自己是剛到的,看到別人沒有傘纔會好心幫忙遮一下,尤其是他那樣笑容的人,看他一臉無辜,我有點爲自己剛剛的想法後悔了,怎麼長相和人差別那麼大呢。
“那不早點過來,非要等我淋溼?”學雷鋒做好事不是要等到劇情都結束了纔出現吧,他現在的行爲就像是成龍演的電影那樣,每次幾個主角把壞人打完了,而且自己也受了不少傷之後纔會聽到警車的聲音。
“看你淋得挺開心就沒打擾。”他的回答還是那樣理直氣壯,聽着怎麼就那麼想讓人扁呢。
“那還要謝謝你嘍?”
“不客氣。”
“。。。。。。”我不住的想,這個人是不是不懂得察言觀色,難道沒有看出來現在的我並不感激他爲我撐傘嗎?像是剛剛一直在被別人看笑話,從上高中以來自尊心就沒這麼受挫過。
“我送你回家吧,不想感冒的話就別淋了。”
我正要拒絕時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走吧。”他忍住笑意,將傘往我這邊靠靠。
我沒有說話,腳步卻是跟着他的。這個時候,不要生病才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浮雲, 當時的我沒有想他怎麼知道我家在哪,也沒有問他叫什麼名字。只是我們走後,如果我回一下頭,就可以看到吳少帥手中拿着未開封的傘在那裡站着。
果然最後還是有代價,我感冒了,還好不嚴重,只是鼻涕流得厲害,破天荒的媽媽沒有責備我,大概是看我病得可憐就沒忍心怪我吧,再加上我乖乖的配合着她喝下讓我看着就想吐的湯藥,然後很貼心的向媽媽撒嬌。於是乎,我總結了十大條不會挨怪的準則,以後就靠着那個混了。
經過我多方打聽和幾次觀察,才知道那天給我撐傘的人是叫高湛,原諒我的孤陋寡聞,他跟我同班我卻沒有一丁點兒印象。我是向班裡公認的最調皮搗蛋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封源打聽的,封源說完之後給我總結了一句:“夠義氣,夠兄弟,夠聰明,是個可以考慮對象。”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後來才知道,每個人向他打聽人或事都會說明目的的,他沒有問我目的,就是先入爲主的那樣以爲了。這年頭,聰明的人不多,自作聰明的人確是不少。
高湛和吳少帥一樣都是班主任重點培養的對象,和吳少帥不同的是,他不是把學習特別看重的人,學習也沒有吳少帥那麼刻苦,不服管教,不過看情況班主任也沒有打算管他。
反觀自己,每天都抱着資料學習,做題,過着只睡五個小時的生活,卻依舊只得那麼可憐的分數。很多次想要放棄煩人的排列組合和總也看不懂的動量守恆,甚至抱怨自己是個女生,天生不適合學習理科。但想到父母還在爲我的未來而努力着,所以還是咬牙堅持到了現在。
說不羨慕那些輕輕鬆鬆可以考到很好分數的人是假的,有時我也會想像自己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脈,對付理綜遊刃有餘,享受着別人羨慕的眼光,不過,羨慕歸羨慕,想象歸想象,自己天生就是這樣,還是努力學習來的實在一些。
接下來迎來了這學期的第一次英語考試,對於很久未碰英語單詞的我們僅能憑着以前的零星記憶或認真或胡亂填的將試卷寫完。英語,想到這個曾經讓自己不知糾結的多少次的科目,還有那曾經自己糾結了多少次的人,現在想來只有淡淡的回味,那些人,那些事,都只是回味了。有一段時間,我是拼盡一切去學習英語的,其他的考砸我都可以接受,但是唯獨英語不行,現在那種強烈的感覺慢慢的消失,也沒有當年的衝動了。
公佈結果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就比吳少帥少了四分。而他毫無疑問的是我們班的第一名。對我來說是好久都沒再感受到過的驚喜,驚喜的同時心裡清楚的知道,我不過是佔了大家一個暑假沒有再接觸過英語的巧了而已。
“李晨夕,你怎麼能抄我的卷子?”班主任(即我們的英語老師)剛唸完成績吳少帥就用小得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在他用書碰了碰我之後我就自然的向後靠着,然後側着耳朵聽。
抄這個詞怎麼能用在我身上?除了小學的時候受過別人這方面的恩惠之後就跟抄這個字無緣了。
“什麼嘛?我的一卷分比你高好不好。”此時我正在欣賞自己的傑作,好像從來沒考過這麼高的分數,他的話就當頭一棒,怕他不相信,我特地將卷子遞到後面,真憑實據都在那裡擺着,看他還不相信我的實力。
我們倆都是靠着窗戶坐的,估計老師沒聽到也沒看到我們的小動作。
下課後,英語試卷回到了我的面前,作文用鉛筆很認真的改過了。開始我不明白爲什麼會扣那麼多分的地方現在一看全明白了。原來他不是真正要打擊我而是要幫我的,這麼說,我是冤枉他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突然發現他也沒有我原來的印象那樣壞,也沒有班裡的人傳的那樣不可理喻,說實話,除了偶爾會損人之外他真的沒有其他的罪行了。
“你幫我改的嗎?”我繼續低着頭看試卷,知道他肯定在聽,如果我提前注意到他給我改的這些,說不定現在的第一名就是我了。
他無奈的看我一眼:“還有別人嗎,真不知道作文這麼差的你怎麼考的分數。”鄙視,**裸的鄙視,就算心裡這樣想也不要說出來啊,打擊我現在稍有喜色的心靈。剛剛對他的印象改觀看來要收回來了,他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考察,考察期由我來定。
“我可是天才!”我將一卷拿着在他眼前,作文還是有機會提高的,而且不需要時間,可是客觀題纔是真正考察我們水平的,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有時候聰明人之間說話,是不需要說破的,但是顯然他不是聰明人。
“嗯嗯,天才,你一個女生的字寫成這樣,估計只有天才才能做到了。”吳少帥似“贊同”的點點頭。
當我驚訝於今天他怎麼有心情跟我說這麼多話時一張乾淨整潔的試卷出現在我面前,本來有點不服的心情全消失了。他的確有資格這麼說我,班主任不止一次在班裡誇過吳少帥的卷面和字體,他的字體也是班裡面獨一無二的,數學老師也說如果高考改到他的試卷,老師會一眼就認出來的。高一時,第一次看他在黑板上寫字,那麼認真的對待一筆一劃,讓我忍不住問當時的同桌,他是不是準備在黑板上刺繡。
元儀這時候轉過頭來,打斷了我的回憶,“晨夕,你那天打聽高湛是有什麼事嗎?”
“啊?”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問。我擡起頭,正好看到高湛從門口走進來,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還記得我不,那天說什麼也是他把我送回家的,說句謝謝也是應該,不過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他看到我之後又很快地看向別處,似乎從來沒見過我,眼神裡面也是陌生,那天或許是他突然想做好事了,所以就隨便找個人幫了,具體幫誰了大概他自己也沒有記住。
“那個就是啊。”元儀就指了指高湛,高湛已經往後走了,沒有看到元儀的動作。
“哦,沒事,就是想認識一下我們班有哪些人,我們都開學這麼久了認識的人還不到一半。”我想,還是以後有機會再說,沒機會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一定接受。
“這樣啊。”元儀不疑有他,繼續做着自己的事。